元兰早已经没有了别扭心思,淡淡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女儿,你得认她不是吗?”
就像夙离。
她都不敢保证,如果将来找到孩子的父亲,孩子会怎么样,但她没有权利不让孩子认祖归宗。
元启善见她如此懂事,不由叹气。
“好,我说。”
从元启善口中,他们得知了当年这场情事的过往细节。
元启善在边关遭人暗算,被下了那种药,和燕云曦的母亲因此发生纠葛,事后元启善本想娶那女子为平妻。
可当时敌军来犯,他必须立刻重整军队,上阵杀敌,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又遭到敌人埋伏,险些命丧。
等他终于历尽艰难险阻回到驻扎营地时已经是一年后了,那个女子不知所踪,元启善派人寻找也没有结果。
当时的圣上又急召他回京,彼时他打了胜仗名声远扬,早就有人看元启善不顺眼,散播了不少谣言。
引起当今圣上不满,元启善自然不能抗旨不尊,否则就等于是身家性命全都交出去,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先返京。
后来一直寻找,却一直没有消息。
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听完事情经过,萧明唏嘘不已,“这就是阴差阳错,谁都没有错,只能说那女子和将军缘分浅薄。”
只一夜欢好,自此便再无相见之日。
元兰弄心中也豁然开朗,“原来父亲是遭人算计,那背后算计之人可曾找到?”
“是我手下的一个副将,后来我查清真相,就将他处理了。”元启善说起陈年往事,心中感叹,“我也没想到当年就因为那一场战役,我与她母亲失之交臂,可我身为将军,声名远扬,行踪也不是什么秘密,她母亲若是要找我,应当是可以找到的……”
谁知,她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裴今时摸着下巴想了想,“也许她是不敢来。”
“此话何意?”
“您身为将军,位高权重,又有深爱的夫人和女儿,您自己知道是出去打仗,受了重伤才一年未归,可那女子却未必知道。”
也许那个女子以为元启善并不想和她负责,这才不告而别,毕竟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
万一将军想要杀她,也是轻而易举。
萧明一拍手掌,“这么分析就对了,也难怪将军的人找不到,那女子自己不想露面,天下之大,一个人若是藏起来,可不好找。”
“也许吧。”事情真相到底是如何,已经无从追究,元启善道,“我只是没想到她会生下一个女儿,多年来,我没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心中愧疚难当,可是……”
他看向元兰,这铁骨铮铮,在战场上即便被人砍了,竖刀也不曾低下头颅的大将军,眼中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兰儿,我从未背叛过你和你母亲,你心中可对为父……你若是责怪为父,为父也无话可说。”
元兰浅浅一笑,“我要是责怪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元启善喜悦附上心头,“所以你不怪我?”
“不怪。”
得到这句话,元启善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不禁将元兰唤道身边,抚了抚她的长发。
“你这一路走来,想必经历了千辛万苦,为父却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心中着实愧疚,但你放心,日后,为父一定会好生保护你,绝不会辜负了你娘的嘱托。”
元兰心里暖暖的,“嗯,我也可以保护父亲。”
元启善爽朗一笑。
“好,那我就等着我女儿保护我的那一天了。”
父母相处,其乐融融。
裴今时和萧明也不禁相视一笑。
门口的燕云曦满脸黯然,转身悄然离去。
傍晚。
元兰准备了一壶酒,在门口逮到了趁夜归来的燕云曦。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燕云曦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上楼。
元兰拦住她,将手中的那坛酒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想跟我说话,那难道连好酒也不想喝了吗?”
燕云曦抿唇不语。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说教,只是想请你去喝个酒,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要跟了,我自己喝。”
元兰拎着两坛子酒就爬上了房顶,也不等燕云曦上来,自顾自打开一坛,豪迈饮了一大口。
晚上的风有些微凉,一口酒下去,灼热迅速流窜至四肢百骸,舒服极了。
她舒了口气。
燕云曦瞪着她,二话不说也爬上了房顶,一把夺过酒坛,猛的灌了一口,结果被呛到喉咙,一阵咳嗽。
好不容易平息,转头看到元兰竟然在笑,她没好气道:“你笑什么?是在笑话我吗?”
元兰摇摇头,“我笑话你干嘛?我只是觉得咱们俩长得还挺像的。”
之前没有仔细看,又或者可能是两人之间并不算友好的原因,如今再仔细打量燕云曦。
就会发现她们两人的眉眼之间是有相似之处的。
不过燕云曦可能像她母亲更多一些,就这么一丁点相像之处,要是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燕云曦撇撇嘴,在她身侧坐下。
元兰挑眉,“刚才不是还不想跟我喝酒,现在怎么又坐下了?”
燕云曦一恼,立刻站起来,元兰赶忙将她拉住,让她重新坐下,看她不情不愿的样子。
元兰无奈摇头,“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闹脾气。”
“我没有!”
燕云曦气冲冲的回了一句。
元兰顺着她的话:“行,你没有闹脾气,那就喝酒吧。”
燕云曦举起酒坛子,猛灌了一大口。
元兰也不阻拦,就由着她喝,等到她喝的双颊通红,她才问:“喝醉了吗?”
燕云曦哼了一声,双颊自然通红,但双眼却十分清醒,“我才不会醉。我酒量特别好,人送外号,千杯不醉。”
“这么厉害啊。”
元兰一脸敬佩。
燕云曦心中有些得意。
“你有没有问过你娘,为什么父亲一直没有找到你们?”
元兰忽然问,燕云曦一怔,许是因为酒意上头,她对这个话题没有了最初那么反感,撇撇嘴道:“就是不想找呗,如果他真的想负责,当时就应该立刻将我娘接到他身边,而不是教我娘独自一人扔下。”
元兰饮了一口酒,嗓子里火辣辣的,却又别样的爽快,“你有没有讲过,也许不是父亲不想,而是不能。”
“什么意思?”
“父亲跟我说了当年的事,他身为一个将军,最重要的是随时随地都能拎起武器去战场上营地,儿女私情,家中琐事都可以放下。”
见燕云曦似要反驳,元兰摆摆手制止了她。
“你愿意为百姓打抱不平,这说明你也是侠义心肠,那你应该明白,先有国才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