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牛皮纸制成的,厚厚一沓,分为好几份,她打开后有些震惊,没想到竟是用徽墨书写的,字迹也娟秀,能一眼看出是出自老夫人的手。
收信人也来自不同的地方,据她观察,这些地方都是她流放时会经过的。
她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到内容,半是呢喃地读出上面写着的人名和内容。
老夫人的用词诚恳,似乎对面都是她的旧识,而字里行间也都表达着一个意思,是想让他们照顾元兰。
看到内容后,她心底有阵阵暖流淌过,不过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只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她看了好一会儿,将信全部读完后,小心翼翼地又把信纸折起,寻了个妥当的地儿,把信放好。
外面响起来了阵阵吵杂的说话声,是马武在组织人给大家分发今晚的用水了。
驿站每个人供水有限,一家撑死也就一木桶水,他们这一路上过的清苦,元青青整日嚷嚷着自己身上痒痒,都快要长虱子了。
元兰倒是没太所谓,她接了水后把水分了两半,将其中一半热水兑了适量凉水,确保温度适宜后叫来了夙离,“过来洗澡。”
夙离一听到可以洗澡,眼前一亮,把衣服三下五除二地脱下来,像只小泥鳅似的钻进了木桶里,还咯咯地笑,他像是不知道何为烦恼似的,让元兰一看到他,浑身的疲惫就消散了大半。
“娘亲真好,把水都给我,亲亲最好的娘亲。”夙离嘿嘿一笑,对着元兰就是一阵夸夸,还嘟着嘴,作势就要往她脸上亲。
她咂舌,故作嫌弃地避开,“少来了你,平时哪次少了你的?”
“那当然没有,娘亲对我最好,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我。我知道的,所以以后也会加倍对娘亲好!娘亲放心,我是娘亲的小棉袄!”
夙离小嘴很甜,能把人哄得团团转。
幼童的眼睛发亮,话落后看着元兰打了个哈欠,热气弥散,让他有些困了,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元兰抓紧手上的动作,用搓石给他搓下来了好多泥,把洗澡水倒掉后用剩下的一些水给他洗了衣服,又一边招呼夙离去休息,“快点去睡觉,我帮你把衣服洗了。”
其他人也很快忙碌完,先后安置下,元兰也跟着躺好,没过多久,原本热闹的驿站就安静了下来。
她悄悄装作去茅厕,实则进了空间。
元兰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惊讶。
空间里的那间空屋子里竟然摆了几件家具,且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的。
她上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发现这桌椅板凳和柜子做工精细,如果要拿去市面上售卖的话,只怕是能换个大价钱呢!
她打开柜子,发现自己原本随手放进空间的银子,已经被整整齐齐摆在柜子的抽屉里。
这空间,还真是神奇。
她感慨空间的智能,又来到水边,准备好好沐浴一番,前面水不够,空间水来凑。
这屋子的浴池只有水,没有什么别的清洁工具。
不过眼下条件实在将就,能有水供她清洁自己就已经不错,自然不求什么胰子。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是洗下很多黑泥。
洗完澡后,她感觉身上轻飘飘的,走路都变得轻快了许多,走了一天路的脚都不酸痛了,反而充满力气。
她更加断定这灵泉是好东西。
她穿好衣裳,经过铜镜时瞥了一眼自己的脸,却突然发现脸上的伤疤变淡了。
元兰心底暗叫不好。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她又拿来些许画眉用的石黛,在脸上加深了疤痕。
临走前,她又去到外面的池子里,装了一袋子的灵泉水带出空间。
而此刻外头的元青青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睁眼闭眼都是王莹玉和元兰拿着钱炫耀的模样。
她们各有各的快乐,而自己却只能捡她们剩的,像一条狗一样讨好王莹玉,她给自己一根骨头,自己都要感恩戴德。
她越想越憋屈,看着一旁闭眼准备入睡的孟氏,不由得开了口。
“娘,你说我们家怎么这么穷?如果多一点钱的话,我们现在也不能过成这样,早知道这样,我之前就应该想办法弄点钱的。”
她嘴撅的恨不能挂上油瓶,话里尽数是埋怨。
孟氏听她说话,也睁开了眼,反问道,“这钱还能怎么弄?家穷岂是我能决定的?”
“那别人怎么就有钱?难道我们生来就活该穷着吗?有钱的人哪怕是在流放都是有钱的,我也想要银子,她们家道没中落的时候不也就那么回事吗?”
元青青被孟氏一反驳,这嘴更加说个不停了。
“那王家没家道中落的时候,也如日中天,现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也很正常?”孟氏抬眼看她,也被她搅得彻底睡不着觉了。
元青青听她这么一说,心底却莫名地来了躁意,语气也一并变得不耐烦,“我说的是元兰,她之前又没有钱,突然就变得有钱了,我就是不舒服!娘,我是你女儿,你不想让自己女儿过得好吗?”
她见孟氏仍是油盐不进,元青青更加变本加厉,“你是我娘,连好日子都过不了,难道这样穷苦的流放日子要把我逼死吗?我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沾过荤腥了,别人都是大鱼大肉的,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没命!”
她抱住母亲的胳膊央求,字里行间尽是怨天尤人,让孟氏也变得不好受了起来,最终敌不过她,终是松了口。
“行了,我会想想办法的,你放心吧。”她答应下来了元青青。
经她这么一说,元青青脸上的埋怨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暗喜,尾巴都快晃出来了,“太好了,娘,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被女儿寄予厚望的孟氏算计着已然到了深夜,听着身边的人都渐渐呼吸均匀,想必是都睡熟了。
她睁开眼,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致富路子——偷东西。
只要她把别人的钱财都偷走,那这些就是她们母女的,元青青也不用再整日抱怨,她们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
带着这个自诩绝妙的想法,孟氏费劲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这室内没有月光,好几次险些踩到别人的脚,眼前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让她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