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人神战到现在,除了最初的木偶,没有出现过一点哥哥的踪迹。
可她之前明明用噗叽在灯塔之上看到了戴着面具的荼白。
她的哥哥,她一定不会认错。
“你看到地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吗?”苏苡急忙询问黑皮柳树。
“很漂亮,很多伤,他自己好像出不去?”黑皮柳树如是回答。
苏苡在听到第一个词的时候隐隐有了预感。
漂亮,如果看到这个形容词,苏苡第一个想起的,一定只会是一个人。
馆言!
命运先生送她来副本之前告诉她‘地下’,真的只是单单指向小红帽的骸骨吗?
猎人在高塔见到了谁才会被灭口?
为什么十字架莫名其妙散发微光?
最最重要的,她之前一直忽略了的一个事实,馆言是她哥哥荼白的前男友!!!
她记得哥哥死前似乎留了一个重要后手交托给馆言保管,但是馆言背弃了他,在荼白死后立刻投靠了梵起。
所以是哥哥暗中复活,然后抓走了馆言!
而馆言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他曾告诉过苏苡‘不要担心’,‘不会死’,就是料定了荼白不会杀他。
哥哥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他当初明明已经被暗物质吞噬殆尽了,只留下一抹残魂存放在戒指之中。
白雪暗恋哥哥,所以愿意为他听命行事。
那幽灵灯神呢?曾经开车杀死过苏苡的幽灵灯神呢?他也是奉命行事吗?奉谁的命?哥哥的吗?
哥哥怎么会......伤害她?哥哥发过誓的,会保护她一辈子!他绝不会食言!
还有美杜莎,那也是哥哥的部下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邪恶。
无数的谜团萦绕在苏苡的心头,但现在不是抽丝剥茧的时候,馆言于她有大恩,无论如何,先把馆言救出来再说。
跟柳柳小姐道别之后,苏苡挣脱了它热情的怀抱,双脚总算踏踏实实地落在了地上。
似乎是某种命运的巧合,苏苡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临时技能。
每经历一个副本,苏苡都会重新刷新一个技能,技能的强度和方向完全不受控制。
这次进入小红帽副本,她获得的新技能是[土遁level3]。
[土遁level3]:土拨鼠大王钻研数十年之不传奥秘,学会后上天肯定不行,但是你可以有自由入地啊。
使用技能后,自动获得土拨鼠钻地buff,附带小技能钻地无影爪。
你打洞的速度增加百分之三百,你可以在任何土壤中自由呼吸以及视物,并且当你身处地底时,永远不会迷失地面的方向。
Ps;众所周知,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钻地技能,不要妄想用它来挖矿哦。
至于说之前探索猎人小屋的时候为什么不用这个技能,开玩笑,有现成的地道她不走,难道自己的挖的会更香吗?
更何况当时宋熙还在呢,她可不想以后宋熙回想起今天,满眼都是她灰头土脸的模样。
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刚才的风沙侵袭之下,苏苡相信自己已经是面如土色,左右也不差这一点了。
技能发动,苏苡眼看着自己的芊芊玉手变成土拨鼠的钢铁利爪,心一横,咬着牙埋头开挖。
与此同时,世界的另一端,命运先生正坐在苏苡家洁白的欧式大沙发上,屁股下面垫着她最爱的南瓜软垫,怀里抱着苏苡刚买到的限定三丽鸥玩偶,手里拿着苏苡之前囤好的一筐追剧零食。
左手一包薯片,右手一袋牛肉干,命运先生看着虚幻水镜中苏苡滑稽的钻地手法,笑起来像一只欢快的大鹅。
不枉他费劲吧啦不远万里地把那只花痴柳树弄到绝望森林,现在看来,柳树立大功哟。
......
这边苏苡遁入土中,照着黑皮柳树之前指引的方向,直直朝着某处而去。
灯塔之下似乎真的埋葬过无数的血肉枯骨,越往下去,泥土裹挟的腥气越重。
苏苡忍着强烈的不适,摸索着前行。
找到了!
伴随着簌簌的泥石下落,苏苡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洞穴。
掏出馆言的十字架,果然,十字架在静置状态下,散发的光亮比之前更盛。
苏苡稳住心神,照明的同时依靠十字架的指引,慢慢接近了洞穴的底部。
由上而下的锥形钟乳石流下浑浊的水滴,像是地质风干的眼泪,十字架的光芒达到顶峰,几乎照亮了整个洞穴。
苏苡看清了地上之人的面貌。
银白的发丝倾斜着铺在泥泞而坚硬的石地上,尽管失去了原有的色泽,却别有一番天然易折的脆弱感。
馆言双眼紧闭,蜷缩着侧躺在地上,苏苡只能看到他虚弱的侧脸。
白皙的皮肤自眼皮蜿蜒出几条不规则的血痕,深暗的红痕落在他的唇上,与苍白干涸的唇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馆言!”苏苡一边呼唤他的名字,一边奋力朝他跑去。
然而几步之遥,却令苏苡困在了原地。
是结界,洞穴之中存在无形的结界,将外界阻隔开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苏苡冷静地掏出了全家福,狠狠地划了下去。
无形的屏障应声而裂,苏苡终于奔向了馆言。
“馆言,醒醒!馆言,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苏苡冲过去扶起馆言伤痕累累的身体,像只流浪的小狗一般抱着他呜呜咽咽。
眼看十字架的治疗不知为何对馆言不起作用,苏苡颤颤巍巍地掏出宋熙之前给她的药,拼了命地往馆言嘴里塞。
“咳咳咳、咳咳咳。”
馆言应激般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苏苡怕他把药咳出来,死命地捂着他的嘴巴。
药丸夹杂着空气咽下去,馆言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起来,身上的伤疤迅速结痂,血痂褪去,显露出新生奶白色的皮肤来。
凹陷的眼皮也随之慢慢隆起,圆润的眼珠在其中飞速地生长。
苏苡见此略微松了口气,哥哥到底没下死手,眼珠可以再生,说明当时剜掉的时候没有附加其他毁灭性的力量。
倘若在动刑的匕首或者刀刃上涂抹一点毒素或者是湮灭之力,那么馆言若是想要复明,恐怕就只有重新换眼了。
她知道荼白完全是有这个能力的,荼白和她一母同胞,某种意义上来讲,苏苡拥有的,荼白都可以随意使用。
同理,正常情况下,荼白的力量,苏苡也是可以随意使用的。
但现在,荼白对苏苡关闭了他的大门,别说借用哥哥的力量了,苏苡现在连哥哥的情况都感知不到,否则也不会这么晚才知道哥哥复活了。
她的心中有种被抛弃的沮丧与失落,但是她忍住了,人间流浪这么多年,苏苡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无助流泪的孩子了。
她不相信哥哥会平白无故抛弃自己,而是更倾向于事出有因。
随着月白色的光华闪过,馆言的身体逐渐柔软且温暖起来,苏苡紧紧地抱着他,生怕错过一丝情况。
在这焦灼无比的等待中,馆言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翠绿色的水眸,乍一看清凉透彻,再一看秋波横陈。
黛色的山水在他的眼中铺陈开来,浓重的翡色缓缓溢出。
看到熟悉的目光,苏苡简直要激动的落下泪来。
只听馆言薄唇轻启,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沉醉的诱惑,轻轻地说道:“呛死我了,苏苡,是我的脸太小了吗,以至于你捂嘴的时候把鼻子也捂上了?”
他本来就没有舌头,吞咽起来格外困难,苏苡给他抬头嗑药,那药好像大半都是在气管里化开的,他下意识咳嗽,结果苏苡直接把他嘴捂上了,哦,鼻子也没放过。
苏苡将落未落的眼泪挂在眼眶里,煽情的话含在口中,本来是想忍耐一下的,可一听到馆言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好多委屈疏散开来,眼睛开始不受控制地尿尿。
“闭嘴吧馆言,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刚才太激动了,没事儿,我就知道你是一只肺活量超级大的小鸟,肯定能撑过去。”
馆言的眼中荡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来:“不要激动,现在是深夜,我刚才只是在睡觉,没有昏迷不醒,我只是睁不开眼而已。”
苏苡:......“那我晃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馆言深吸一口气:“我不需要缓一缓吗?人被晃不会晕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梦呢。我刚想开口,张开嘴可是方便你灌药了哈。”
苏苡瞧见他问题不大,顿时放心来,摆出自己的渣女语录:“啊对对对,是我太急不可耐了。你行不行啊?”
馆言抿抿嘴:“我感觉现在挺好的。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痛了,失去的器官都回来了,简直好的不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苏苡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慵懒地舒展了一下了身体。
自带的美丽buff甫一回归,愣是让苏苡看呆了两秒。
瞧见他身上的破布条条,苏苡由衷地感叹,果然漂亮的人,就算穿个麻袋也是一骑绝尘清新脱俗啊。
两人互相打趣了两句,便将故人重逢的相思与担忧抛之脑后,气氛逐渐融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