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鬼童越走越远。
接近午夜的山里非常寂静,只能听到两人穿梭在草丛里细微的声音,没有城市的灯光与车辆的喧嚣,只有稀薄的月色清冷冷的照下来,显得十分萧瑟。
就这么静静的走了将近一个小时,陆迁已经不知道自己离片场有多远了,只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这座山的最里面。
鬼童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似乎是有些犹豫的感受了一下方向,开始朝一个漆黑狭小的角落钻去。
绕过前面的石头,两人这才发现后面居然有一道十分不起眼的山洞。
洞口一米多高,宽度更是只能同时容纳一人过去,木板拼成了一道门,上面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枝叶,与旁边的山体浑然一色。
鬼童直直的往洞里走去,陆迁和裴涣对视了一眼,也弯着腰跟上。
这里似乎是有人来过,而且来的很频繁,脚下的石道被浅浅的踩出一道白色的痕迹,洞壁很干净,大概有人专门清理过,墙上还有零星点着几盏油灯,微微照亮了一片地方。
暂时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两人尽量放轻脚步不发出任何声音,躬身走在里面,小道弯弯绕绕还有不少的岔口,如果不是跟着鬼童进来,真的很容易走错路。
一直走了好久,久到陆迁觉得他们已经进入了山的最里面,在中心的位置。
鬼童终于停下。
前方是一片开阔的空间,目测有一个操场那么大,中间是个巨大的圆型石台,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奇怪的文字。
石台的左侧堆放着许多黑色的坛子,密密麻麻的摆在一起,大的有半人高,小的只到他们的膝盖,一个一个紧紧的盖着。
右侧是几张桌板一样的东西,没有抽屉,一米多长,半米宽左右,大概到腰间的位置那么高,看起来旧旧的满是划痕还有些黑黑的液体干在上面。
正对石台的墙壁有一个巨大的石像,似乎是直接依着山壁凿刻出来的,直直的站立着,有七八米高,头部直抵洞顶,十分有压迫感。
陆迁咔嚓咔嚓拍下照片发给吴观主,轻声问道:“这是做什么的,这么大个神像得雕多久啊?”
裴涣面上有些凝重,仔细看着石像的脸:“这个看起来不是什么正神,而是——”
“云霄五岳神?”陆迁答道。
吴观主看了照片发来的就是这几个字,不过陆迁没听过这个神。
“这名字听着挺正经的呀,竟然不是正神吗?”
“不是。”裴涣摇摇头:“云霄五岳神是非常残忍的邪神,想求它的庇护需要献上祭品,这邪神有些本事,能驱使猖鬼,所以被这些山民供奉起来。”
裴涣看向引路的鬼童,它正朝那堆坛子走过去,站到其中一个面前,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钻了进去。
陆迁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坛子……里面不会都是小孩吧……”
“应该是的,这个邪神以小孩为祭品,信众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剖腹挖出内脏,割去舌头、手指脚趾,再挖出眼睛,这个过程叫做采生折割,处理祭品的人也叫采生者。”
陆迁看着那满满一堆的上百个坛子,暗暗心惊,这里每一个坛子就是一个被折磨致死的孩童。
裴涣继续道:“采生者将祭品连同纸钱酒水献给云霄五岳神,向他许愿。”
“你或许见过路上有些残疾的乞丐,他们无手无脚,不会说话,或者身体十分畸形,面容奇怪,这些人有的并不是天生残疾,而是被人折断手脚挖去双眼丢在路上,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敛财。”
“做这些事的,多半是五岳门,也就是邪神的信众,他们和丐帮互通有无,各处的乞丐将孩童或偷或骗卖去五岳门,再由采生者动手,这几乎已经行成一条产业链。”
“这种东西也配称为神吗?”
陆迁听的心头冒火,这么多无辜的人就这样被毁了一生,不得解脱,就因为有些人要满足一己私欲。
“所以说它是邪神。”
两人盯着石壁上巨大的雕像,那雕像微微低着头,眉毛胡须长长的垂下,两手端放在身前,乍一看像是某个神官的形象,但细看则谁也不是,有种东拼西凑的感觉。
陆迁有种被窥伺着的不适感,要不是灵体状态估计汗毛都立起来了。
“啧,我觉得它发现我们了。”
裴涣抽出法剑:“准备上了,当心。”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落声,原本一动不动的石像此时已经转过头来看着他俩,之前看起来平和的脸上现在似是露出一丝狞笑。
一块大石头猛地朝这边砸过来,两人闪身避开,石头砸到后面的坛子上,哗啦啦倒了一片,里面掉出来大大小小的残破的儿童尸体。
一击不中,那邪神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慢慢变了模样,从原来慈眉善目的样子变得短发直立怒目圆睁,双臂从两个变为六个,衣服也不再是长袍大褂,而是只在腰间围了块布,上半身露在外面。
陆迁看了它一间大叫道:
“噫,真是个下流的邪神,辣眼睛。”
它似乎听懂了,抬手又是一块石头丢过来,接着慢慢往前移动,竟是逐渐脱离了石壁。
陆迁躲开石头:“至于吗至于吗,不就说了你两句吗,真小气!”
裴涣原本还担心他会受伤,听到这话也不由的无语住了,这毕竟是个邪神……
大概是陆迁实在拉仇恨,五岳神直接忽略了裴涣,朝他陆迁那边过去了。
巨大的石像十分沉重,每走一步便是轰隆轰隆的落地声,连带着地面都在震动。
陆迁左飘右飘,跟它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想试着找出这家伙有没有什么弱点,谁料石像的一条手臂突然变得长长的,一下子伸过来想要抓住他。
他正躲闪不及,一条锁链突然缠到腰间,飞快地把他拉到入口的位置。
“小夜真棒!”
陆迁摸了摸琉璃灯,但仍旧没有大意,警惕的盯着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