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有一斑斓湖,湖面广阔,为京城一等一的美景之地。
斑斓湖的一边,是一大片空旷草地,种着好些柳树。
另一边则是临湖的一些酒楼茶馆等,以及一些临湖民宅,晚上时,那些阁楼建筑的灯火倒映在湖里,也是一番隐晦的美景。
今日是灯会,湖的周围遍布灯火,夜幕降临后,各种颜色样式都倒映在湖面上,当真是美不胜收。
湖里还被人放了很多花灯,颜色花样都极其丰富,以及那些漂亮扎眼的船灯和灯火通明的画舫。
一眼看去,一整个斑斓湖直让人眼花缭乱。
湖边一圈也都聚满了男男女女,争先恐后的在放灯祈求姻缘。
褚欢看着,都担心会发生踩踏。
不过还好,因为今日节日人多,朝廷派了城防司的人巡视,好维持秩序,不至于发生骚乱和踩踏。
景烜护着褚欢,两个暗卫在前面开路,才毫发无损的穿过人群,到了登画舫的地方。
这里倒是没那些百姓扎堆了,只是也有不少人,或是把守这里不让无关之人靠近的,或是等着登画舫的各家人。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熟人。
景烜戴着面具,褚欢戴着帷帽,连画舫的准备都未曾透露身份,本不该被认出来的。
奈何,拂兮和溪泠没遮脸,这里又灯火那么亮,见过的都能认得出了,而她们,是褚欢的近身侍婢。
认出他们的,是皇商陆家的陆亨,陆亨身边,还有一个美艳少妇。
夫妻俩走来,陆亨不太确定的问遮脸的夫妻两:“敢问,可是殿下和王妃?”
景烜不太想搭理的。
褚欢倒是掀开了帷冒纱布,含笑跟陆亨点了点头:“陆少主。”
又看向一旁的美艳少妇,笑道:“想必这位便是菱宜郡主了吧?”
确定了是他们,陆亨和菱宜郡主都行了礼。
景烜无奈的看了一眼褚欢,随后朝陆亨和菱宜郡主点了点头:“不必多礼。”
夫妻俩平身后,菱宜郡主对景烜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殿下,也有几年不见了,殿下一向可好?”
景烜颔首:“还好。”
他明显不愿多说。
菱宜郡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把目光看向褚欢了,只是眼神颇为复杂。
她含笑道:“听夫君说了之前千味楼的事情,这些日子一直好奇王妃,想要见一见呢,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王妃倒是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之前褚欢在静华长公主那里露过面,可是当时她随夫君去外地巡查陆家生意,没参加那场宴会。
褚欢笑问:“哦?那郡主想象中,我是什么样的?”
菱宜郡主道:“瞧着娇弱了些,我以为王妃这样有魄力的人,定然是有几分英气的,不过,比我以为的还要貌美,难怪传闻中王妃有倾国之姿。”
褚欢笑笑:“多谢郡主夸赞了。”
菱宜郡主莞尔,又看着褚欢若有所思了。
褚欢有些莫名,不知道菱宜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刚刚是这样,如今也这样。
菱宜郡主看向景烜,笑容中带着几分怅然的深意:“虽是误打误撞,但是明王殿下这次娶的王妃,也是极好的。”
景烜点头:“她是很好。”
这话,明明听着像是在肯定菱宜郡主的话,可是听着,又好似有别的意味。
景烜伸手,将褚欢的帷冒白纱放下,对陆亨夫妻道;“本王今夜与王妃是微服出来的,只想让王妃看看灯会盛况,不愿节外生枝,二位只当没见过吧。”
陆亨拱手道:“是,那祝殿下和王妃能尽兴。”
菱宜郡主也不多言,含笑点头。
景烜这便牵着褚欢,越过他们走向那边停靠着长长一排画舫的岸边。
看着他们牵手走远,背影竟瞧着也登对得很,菱宜郡主眼神复杂的叹气。
“他们现在,倒是瞧着琴瑟和鸣,听说明王对这个王妃很不错,看来是真的啊。”
陆亨道:“这也是好事啊,婚事是强行凑的,人还是替嫁的,却能处出情分来,也好过夫妻陌路不和吧,可见他们是有缘的。”
菱宜郡主苦笑:“确实是好事,我只是想到若安,有些可惜,他们才该是最般配的。”
陆亨无奈:“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当年出了那样的事,若安也都嫁人几年了,你何必还惦记着这些事呢?”
菱宜郡主比景烜大一岁,所以也比姚若安大几岁,可是因为长辈们熟识,她们从小认识,关系是极好的。
姚若安被她当妹妹看着长大。
当初不知道多看好景烜和姚若安,却没想到命运如此弄人。
“可是若安过得不好啊,当年是多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就跟一朵即将凋零的花一样,孩子也生不了,景函也不好好待她,若是嫁给明王,便不会如此不幸了。”
陆亨叹气,姚若安确实是令人唏嘘。
与景烜的光鲜耀眼一样,姚若安也曾经是京城中最明媚的女子。
“不想他们了,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反而徒增伤怀,我们也快去登画舫吧。”
“……嗯,走吧。”
。
上了画舫后,停靠在岸边的画舫就缓缓离开了岸边,往湖中飘去。
褚欢在吃烤鸡。
果然,闻着香,吃着更加。
她这段时间虽然孕反呕吐不算很严重,但是也影响了食欲,荤腥吃得少了,但这个烤鸡吃着不腻,反而很开胃。
“我明日还想吃,记得叫人去买。”
景烜道:“你若喜欢,日日叫人买都行。”
褚欢摆手:“大可不必,之前不都说了?再好吃的东西,总是吃也是腻的,偶尔吃就好了。”
景烜点头。
褚欢吃着东西,随口似的问他:“刚才菱宜郡主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是长得像谁么?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景烜垂着眼睑,低声说:“你没长得像谁。”
“那是为何?”
景烜一时间未曾作答。
褚欢见他迟疑,自己也不是没有思考能力的,立刻猜到了:“是因为你先前的未婚妻?她们关系很好?”
景烜:“……应该吧。”
褚欢吃了两口鸡肉,漫不经心的问:“你以前和那位安阳王世子妃情分极好吧?所以与你们相熟的人见你们未能走到一起,心怀遗憾了。”
景烜没回答,缄默片刻后,说了句:“不提她了。”
褚欢兴致勃勃:“可是我好奇啊。”
“有什么好奇的?”
褚欢放下手里的鸡翅,擦了擦手,好整以暇的微笑:“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痛失所爱,爱而不得,又是那样跌落谷底的情况下,是什么滋味?”
景烜脸色突然就沉了。
褚欢摊手,继续微笑:“殿下勿怪,我现在也就是对你极其不满,很想听听你不好的事情幸灾乐祸一下,你要是怕我笑话你,你也可以不说,当我什么都没问。”
说完,她又笑眯眯的歪头瞅着他,满眼八卦。
可不像是真的想让景烜当她什么都没问的样子。
还以为景烜肯定不会说的,没想到他定定看着她片刻,却徐徐道来了。
“她生下来便被定为我的未婚妻。”
“所以?”
“我们都彼此知道,长大以后要与对方成婚,便彼此之间多了亲近和信任,既然都注定要做夫妻,自然也本能的去在意彼此。”
不是那种自然而然产生的男女之情,是知道对方是自己将要相伴一生的人,理所当然产生的情分。
并不纯粹是喜爱,是有前提条件的。
前提就是,他们存在婚约。
就好像,我生在这个国家,所以理所当然的去爱它。
褚欢大概明白了,又问:“失去她,你后悔了么?是不是很遗憾没能与她喜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