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认知让他恐惧。
不该这样的……
周成转过身紧紧抱住郑彤。
“彤彤，不行，你不能离开我，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郑彤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她用力挣开周成的怀抱，眼中隐约有泪花闪烁。
“是，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爱你，自始至终，我都爱你，可是阿成，你可不可以也将自己对我的爱纯粹一点呢？”
周成的神色十分紧张，他用力抓住了郑彤的肩膀，说出口的音调又提高了一倍，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忠诚。
“我对你的爱当然是纯粹的！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可是我根本不想要你做这些！！！”
郑彤也抬高了音调，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了。
“我只想爱你，看着你因为我的存在而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郑彤伸手，用力想要掰开周成的手，可是周成抓得太紧了，紧得让郑彤只能感受到疼痛。
郑彤的眼泪拼命往下流，她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周成，你让我感到害怕。”
这句话终于让周成松开了手。
他向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上了他那致力于一生的，布满了数据的仪器。
“不……彤彤……别害怕我……你要爱我……”
郑彤从未如此崩溃过。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郑彤存在的意义，就是爱周成。
自始至终，郑彤都爱周成。
“阿成，你转身看看，这还是当初的那个四次元吗？这还是我诞生的地方吗？你说过，四次元应该是充满幸福与爱的，我生来具备爱与被爱的能力。
可是现在呢？现在呢？这不是我的家，不是我们的家，它是一个杀戮场，它把那么多人都变成了这个新纪元还有我们的牺牲品！
周成，周成博士，你是新纪元的统领者之一，你向来运筹帷幄，你要掌控一切，可是，这个世界早就脱离你的掌控了！”
郑彤拼尽全力嘶吼出声，随后，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着，倒在地上。
周成慌了神，他的手一把按在控制面板上，整个实验室开始响起警报声。
可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冲过去，将郑彤搂到怀里。
“彤彤……彤彤你先别激动……彤彤……我带你去治疗仓……你会没事的……你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我会成功把你留在新纪元，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郑彤摇了摇头，她的手抚摸上周成的脸。
因为多日劳累收集数据，周成的下巴处冒出了许多胡茬，摸起来还有些扎手。
可是如今郑彤只觉得，扎的不仅仅是手，更是他们之间那早就变了质的关系与感情。
以及周成本身。
他早就失去了他原本的样子。
“不，周成……你还是这么认为……别……别把我留在新纪元……我一直都是存在的……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让我留在新纪元呢……我是存在的啊……我是因为你的爱而存在的……难道非要成为生活在新纪元里的‘人’，我才真正配与你相爱吗……”
郑彤的身体迅速虚弱下来，如同时间的沙漏，让人永远也抓不住，倒不回。
郑彤的话断断续续，周成一边否认，一边将郑彤打横抱起，开始了到达治疗仓的快速通道。
“不……彤彤……我一直都爱你……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们能永远生活在一起，不再受空间与次元的束缚……”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隔壁医疗实验室，周成小心把郑彤放到治疗仓里。
“彤彤，别怕，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郑彤伸手扒住了仓门，“不要……”
周成拿下她的手，将仓门紧紧关闭。
“彤彤别怕，很快就好了……”
隔音良好的仓门内似乎有微弱的敲击声，透过钢化玻璃仓口，周成可以看到郑彤焦急的脸，还有她拼命一张一合的口型。
她在说。
“不！”
不。
他不能听彤彤的。
周成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红色按钮。
彤彤太善良了，她什么都不懂，只有按照他的计划来进行，他们才能永远在一起，永远。
……
郑彤停止了击打仓门的动作。
她也停止了哭泣。
停止了呼喊。
最后的最后，当巨大的痛苦袭来时，郑彤努力把身体贴近玻璃窗，她将嘴巴凑过去哈气，抬起时隐时现的手，一下又一下努力在水雾上划出。
“再见”
“我爱你”
再见。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