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
看着这三个字,鹿之绫怔了怔。
【蜜:人逮住了吗?一定要有活口,这样就能给钟家一个教训,也能给其他家族一个警告。】
鹿之绫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但现在外面发展成什么样了,她不知道。
她也不能冒冒然出去。
……
商场各处大门紧闭,里边到处是枪眼。
满地狼籍。
无数的粉色气球砸烂在商场中央,催泪弹的威力慢慢散去。
鲜血在本来一尘不染的地上游走,像树杈般伸出去,在血腥中蔓延。
一群蒙着脸、装备齐全的人或倒或跪,被一圈枪口围在中间,抱着头缩成一团,动都不敢动。
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大的暗亏,说好的对对方布署一清二楚,结果刚摸进来,全是陷阱,他们连人都没摸到就被漫天的气球砸懵了,又是催泪弹又是网……
李明淮握着枪一脚踹翻一个——
“职业杀手,身手都不错啊。”
“说,怎么接的单子,怎么走的账款,谁主使的,谁和你们碰的头?”
“除了钟家,还有没有别人向你们下过单子?”
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没动。
“抬起头来。”
凉薄的声音响起。
职业杀手们僵硬地抬起头,一张张脸上都挂了彩,鼻青脸肿。
只见粉色的气球海洋前,薄妄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袖子挽到手肘处,修长干净的手正握着一杯……奶昔冰淇淋。
“……”
李明淮看过去也吓一跳。
抓人呢,枪战呢,怎么还吃上冰淇淋了?心情这么好吗?
薄妄的心情确实不错,深邃的眉眼间都带着笑意,悠哉悠哉地挖出一勺冰淇淋放进薄唇间,抿化后才笑道,“看我还好好活着,是不是特别难受?”
“……”
一群杀手僵着脸不说话。
“妄哥问你话呢,说话!哑了?找死是不是!”
李明淮不爽地上去又是一脚,踢得人吐血。
薄妄握着冰淇淋杯往后坐了坐,避免被血喷到,他看李明淮一眼,“慢慢问,温和点。”
“……”
李明淮默默看他一眼。
妄哥上次这个鬼样子好像还是刚接手船运的时候,那时候鹿之绫一通电话,他立刻心花怒放地连人搞他都无所谓了。
可是今天,又发生什么了?
薄妄坐在那里,又挖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薄唇被冰出一抹潋滟。
一年多,终于抱到人了。
米叔黏着假皮被扑倒的不算,今天她整个人都贴在他的怀里。
久违的手感。
薄妄咬一口冰淇淋,眼中的荡漾没存在太久,又消了下去。
下一次这么正大光明是什么时候?
等他离开江南,他又没有理由可以接近她。
人就是这样,一直没有也就算了,可当有一点肌肤亲昵后,会像是上了瘾,忍不住地汲取更多、更多……
要他就这样回江北,再做回不远不近的米叔,他受不了。
薄妄目光幽幽地看一眼面前的一堆杀手。
要不,把他们放了,再来一次。
……
外面的动静没了。
鹿之绫屏息听了一会儿,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把手枪,然后打开门走去。
站上栏杆边上往下望去,看着一群被围在中间的人,薄妄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好像还在吃着什么,顿时放下心来。
没事就好。
她把手枪放回包里,乘扶梯下去。
李明淮在那边审着杀手们,“还能不能行了?会不会说话?要不我来查查你们的家里情况?”
这话一出,哪怕是职业杀手都不安起来。
薄妄坐在那里若有所思,耳边传来脚步声,他侧目,就看到鹿之绫朝这边走来。
鹿之绫朝他走过去,看到他手上的冰淇淋,也是一怔。
抓到人就这么高兴吗?
吃冰淇淋庆祝?
薄妄抬眸,和她的视线对上,见她盯着自己手里的冰淇淋,他伸长手递给她,“要吃?”
“……”
鹿之绫默。
杀手们跪在地上,为首的一个满头是血地盯着薄妄,见薄妄转头看鹿之绫,他眼底杀意顿起,抓起一直贴身藏着的匕首就朝薄妄冲过去。
薄妄猛地回头,黑眸冷冽地看过去。
李明淮见状想都不想地拔枪射击过去。
“砰!”
杀手背部中弹,手却还是维持着捅过去的姿势。
匕首利刃发出寒芒。
薄妄盯着,一把捏断手中的勺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捅到他,他就能受伤了。
他就能有留下来的理由……
“我永远都不可能去爱一个伤害自己、卑微求怜的男人。”
仅仅不到一秒的转念,薄妄清醒过来,刚要避让,离他最近的鹿之绫伸手就把他拉开来,匕首从她的腰侧捅了进去。
剧痛从腰侧扩散开来。
她的脸顿时一片煞白。
“砰。”
杀手倒在地上,睁着眼睛当场死亡。
鹿之绫有些站不住了。
薄妄站在那里,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面前如片枯叶般缓缓栽下来的人,整个人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拦腰抱住她,腿软地跟着她一起栽下,跪倒在地。
鹿之绫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里,意识有些涣散,她有些无奈地看着薄妄惨白的脸,小声地抱怨他,“你怎么恍神了……”
匕首都捅过来了,他还不动。
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
薄妄像是傻了一样,看着怀里的人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只紧紧抱住她,慌乱地去捂她的伤口。
杀手被枪击后卸了力。
匕首捅进去几分又掉出来,但伤口出血量很大,汩汩而出。
他的手只捂了一会,鲜红的血就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来,温热的液体还在往外涌。
薄妄害怕地看着她,鹿之绫痛得嘴唇都没了颜色,眼神散得不聚焦……
见状,他身体发抖地抱住她,“之之,之之,别睡……别吓我……”
“……”
鹿之绫在他臂弯里昏死过去,呼吸微弱。
薄妄抖得更加厉害,眼底一片腥红。
……
鹿之绫被推进抢救室。
李明淮带保镖用尽力气将薄妄拉了出来,薄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身上染着一片一片的红。
他垂着头,看向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呼吸重得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