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穗抱着剑,语调平淡:“如果你不说,这店里,现在就会死人。”
“哎呦我的姑奶奶哦,你这就是要我的命啊!”听出了江穗语气里的威胁,伙计面如土色。
伙计怎么也没想到,临近关门,来了这么两尊杀神。
江穗又抛出一袋灵石道:“安宁镇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来龙去脉,全部说清楚。”
伙计捧着灵石,一脸苦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安宁镇中人人自危,生怕惊动了那些脏东西,白日都不敢轻易讨论的话题,如今还入来夜,纵使江穗给再多灵石,他也怕自己没命拿。
但比起那不一定出现的东西,江穗现在手里的大刀,更让人畏惧。
最后伙计还是把安宁镇之所以人人畏惧的原因说了。
安宁镇以前不是不是现在这样的。
白日街巷熙攘,夜间灯亮如昼。
就算没有世家庇护,但也有些散修隐居于此,庇佑一方,也没有什么大妖大魔敢在此作乱。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安宁镇突然不太平起来。
时常会失踪一些人,一开始是些有点修为的散修,散修全部没了之后,就变成了其他的普通人。
这一片来了群鬼祟妖邪,只要一到晚上,远处就会传来各种呜呜咽咽的声音,像鬼哭又似狼嚎,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消失。
以至于现在安宁镇的人,走的走,逃得逃,不肯离开的也都闭门不出,生怕自己也被抓走。
伙计在的这家店铺之所以还敢开门做生意,还是因为这家店老板是个黑心肝的,自己贪生怕死躲起来,还要指使伙计上班。
伙计也是没办法才开的门,只要快入夜就会立即关门,谁曾想,今天就稍微打了个盹眯一会儿的功夫,关门时间晚了,正巧撞上了江穗跟季厌尘两人。
运气实在是不太好。
江穗听完没有什么表情,问道:“被抓走的人还有音讯吗?”
伙计摇摇头:“被妖邪抓走的还能有什么音讯,肯定都死了。”
江穗又问:“既然是妖邪作乱,那你们这就没人去寻求世家或者门派的帮助?”
伙计闻言叹了口气,道:“贵客有所不知,一开始我们也曾向外界寻求过帮助,但如今各仙门与魔族交战,哪里有闲心管我们这些普通人的事情。”
“就算请到了来帮忙除妖的修士,最后也如同那些消失的人一样,没了声息音讯。”
伙计在前面带路,他手中的火苗忽明忽暗,照在二楼的走廊上,拖长的影子漆黑,像是佝偻身形的怪物,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之感。
走到二楼的尽头处,止步在一间客房门前。
伙计道:“天字房到了。”
江穗率先开门进去,季厌尘在后,对伙计点头笑道:“有劳。”
烛火映照下,伙计那张普通的脸多了几分苍白的意味。
冲季厌尘点头哈腰道:“贵客您尽早休息。”
最后还郑重嘱咐道:“切记不要外出,入夜之后不要任何人的话语,就算听到什么声响也不要开门查看。”
伙计说的煞有其事,倒让季厌尘来了几分兴趣,“哦?为何不能?”
伙计道:“贵客不是都知道了么,夜间会有鬼祟出没,若想保平安,唯有不问不听不看”
季厌尘双手扶着门扉上,饶有兴致道:“你方才说入夜之后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语,如今入夜,伙计你的话......难道也不可信?”
季厌尘的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伙计,那伙计身体一僵,面上的笑容戚戚,“贵客说笑了......”
“说笑的,你的话,我与我家夫人会谨记的。”季厌尘收回视线,不再搭理伙计,顺势就合上了房门。
徒留伙计一人在门口风中凌乱了一会,仿佛刚才季厌尘打量目光中的寒意是错觉般。
安宁镇这家客栈的规模还算大,天字房中的配置也是最好的。
江穗此刻已经盘腿坐在了榻上调息。
季厌尘进到房间里,坐到桌边倒了杯茶水。
每间房的茶水都是每天准备好的,季厌尘用灵力温热,放在唇边抿了几口,随机拿在手里把玩。
对榻上正打坐的江穗道:“穗穗姑娘方才动作太快了。”
江穗未睁眼,身上的真气绕过几个小周天,“反正最后他还是会让我们进来的。”
“与其白费口舌作息,不如更直接点。”
季厌尘笑了:“真不愧是穗穗姑娘。”
江穗跟季厌尘早就在第一眼就察觉了那伙计身上有问题。
主动上门,一是江穗他们实在没找到其他开门的客栈了,二是想看看这些邪祟想搞些什么名堂。
江穗道:“方才我放出神识看了看,入夜后果然有东西出没。”
季厌尘接话:“那穗穗姑娘找到他们的老巢了吗?”
江穗:“并未。我怕惊动他们,神识探查范围只在附近。”
外间的天色越来越暗,几乎是没有一点月光,房间里唯有几盏烛火幽幽散发着金黄的微光。
季厌尘也已经起身,来到了塌边。
“安宁镇里的这些东西跟奉兽会有关系吗?”
“不清楚,但既然感应指引的地点是在安宁镇,想必就算不是奉兽做的,也会有几分联系。”
江穗刚调和真气运行了几个周天,忽的,赶紧身边坐了一人,季厌尘说话的声音也近在耳旁。
“娘子,夜深了。”
江穗不清楚季厌尘突然换个称呼做什么。
睁开眼,正与季厌尘对上眼睛。
习惯了季厌尘金眸黑发的样子,如今这样一副黑发黑眸的样子,在这样昏暗的夜色中,仿佛也融入了沉沉的郁色。
但那黑眸中的光还是烫了江穗一下。
季厌尘此刻双臂正撑在江穗身侧,而江穗正襟危坐着,这样子怎么看不对劲,仿佛像是个小妖精在勾引修行中的正道修士。
虽然季厌尘确实是个几千年的老妖怪,江穗也勉强算个正道修士。
但江穗不吃这一套。
“夜深就夜深了,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江穗眼神清亮,丝毫不见半分被堵在男人两臂之间的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