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侍又上了一杯不冷不热的。
焚影不说话,继而又侧了个身,翻面晒太阳。
苗衡硬着头皮接着道:“殿下想喝江姑娘亲手泡的茶。”
理智彻底崩碎。
江穗道:“找茬是吧?”
苗衡拿着杯子道:“请江姑娘为殿下泡一杯吧。”
她不亲手拔光焚影的鸟毛扔进水里泡一泡已是仁慈,居然还敢让她泡茶,真是活腻歪了。
江穗皮笑肉不笑:“喝我亲手泡的茶,殿下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劳烦江姑娘。”
要是江姑娘不泡,以他对殿下的了解,遭殃的可就是他了,故而,苗衡仍举着杯子不动。
她知道焚影是故意刁难。
心里默念,最后一次。
江穗看了一眼闭眼假寐,仿佛置身事外的焚影,接过杯子,转身走了。
躺椅上的男人,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
江穗可没那个耐心真的泡茶,也没有真的下毒。
最后她指挥仙侍重新泡了杯不冷不热的端了回去。
焚影睁开眼,绯红的瞳孔像两颗炙热滚烫的火星,又像是赤红的琉璃珠,注视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江穗端着茶,在焚影的目光下,毫无波澜的放在了桌上。
“殿下,请用吧。”
焚影道:“这是你亲手泡的?”
江穗面不改色撒谎:“对。”
焚影掀了下眼皮,纡尊降贵拿起了那盏茶,喝了一口,评价:“难喝。”
反正不是江穗泡的,江穗倒是无所谓,道:“难喝的话,殿下以后还是换泡茶好喝的泡吧。”
焚影:“浩初仙尊的弟子泡茶功夫如此之差,本座作为贵宗贵客,理应代浩初仙尊指导一二。”
焚影放下茶盏,道:“你再泡几杯过来,本座替你试试水温。”
名为理智的墙彻底崩塌。
江穗微笑:“殿下你知道自己这叫什么吗?”
焚影被江穗的笑容恍了下神,顺着问:“什么?”
“得、寸、进、尺。”江穗端起搁置在桌上的茶,捏着焚影的下巴,就直直灌了进去。
焚影喝茶老挑刺怎么办?
多半是作的,整一顿就好。
苗衡从江穗回来,就乖乖站在一边去了,这时看到江穗抓着自家殿下灌茶,愣住了,等回过神想去阻止的时候,江穗已经灌完松开了。
茶水大半泼洒在了焚影的脸上和胸口。
发丝湿润,睫坠玉珠,几片茶叶挂在光洁的下巴上,褐色水渍滑进凌乱的衣襟,半裸的胸膛微微上下起伏,可以见得主人被气的不轻。
焚影闭了闭眼,身上的水渍自动蒸发。
他双手紧握,咬牙切齿,“江穗——!!”
江穗莞尔:“我就在这,殿下不必叫的那么大声。”
焚影像是被气笑了,“江穗,谁给你的胆子泼我的?”
江穗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不是殿下您说要帮我的试试水温的吗,我怕您只喝一下试不出来,所以我就来帮帮你。”
“怎么样,殿下感觉那水温如何,冷不冷?热不热?还是不冷不热?”
江穗笑意盈盈。
焚影一字一顿道:“江穗,你、好、的、很。”
苗衡就差给江穗跪下去。
江姑娘你做什么啊江姑娘?!
本来殿下就想杀你了,一直找茬刁难,现在你还泼了殿下,这才必死无疑了!
江穗:“是吗?我还有更好的呢,殿下想不想试试?”
江穗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耐心被耗尽,只是灌一杯茶算是手下留情了。
虽然她想要上古凤凰的血液,却也不是真的能让焚影骑到她头上撒野的。
焚影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抬手就来掐江穗的脖子,“江穗,别以为有浩初仙尊护着你,我就不敢杀你。”
江穗可不给焚影这个机会。
抬脚勾过一旁的小桌,阻挡了焚影的动作。
焚影也是气狠了,连法术都没用,直接一掌粉碎了桌子就直取江穗命门。
江穗不紧不慢的跑,院子里有什么就扔什么。
同样的,焚影在后面追,扔过来什么就粉碎什么。
院子里的盆栽、假山、躺椅、石台都遭了殃。
最后该扔的东西都扔完了,焚影的身上满是被粉碎物的粉末。
盆栽中的泥尘,尽数溅了焚影满身。
神仙打架,苗衡自然不敢参与的,只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
众多周知,妖皇焚影殿下,金尊玉贵,有很严重的洁癖。
一点泥尘血迹都沾不了,现在灰头土脸,浑身脏污,气的几乎发抖。
“江穗,今天不弄死你,我跟你姓。”
气的连维持身份的自称本座都没了。
而始作俑者此刻正躲在不知何时赶来的陆元州身后,笑容自得。
“别吧,殿下这种言而无信的话还是别说了,你上次就说要跟我姓了,现在又放这种狠话,是没什么威慑力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焚影就想起了那天在回廊下被一个女人打脸的屈辱。
顿时周身蹭蹭蹿上几团火,准备直接把江穗炮轰着渣渣。
江穗自始自终都躲在面上没有表情的陆元州身后,她道:“陆仙君,焚影殿下又要杀我了,你一定要为浩初仙尊保护好我。”
由于之前在白岳峰后山的事,陆元州在要求江穗作为北冥宗招待他之前,曾经在浩初仙尊面前作保,一定不会让中枢峰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弟子受伤的。
江穗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的玩味,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味。
在焚影的火焰轰击而来时,陆元州还是筑起了一到冰棱结界,护在了身前。
火焰被寒冰浇熄,发出互相较劲不相容的滋啦声响。
焚影凤眸眯起:“陆元州,你什么意思?”
陆元州淡道:“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焚影复念了一遍,冷笑,“你难道忘了上次这女人撺掇我俩打架的事了?”
陆元州不答。
焚影心中的火燃烧的更盛,嘲讽道:“真是可笑。怎么?难不成不会真的把她当做那个女人的替身,动心了,舍不得我杀她?”
陆元州皱眉:“我从未将谁当做过她的替身。倒是你焚影,你不觉得你自己更为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