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好高啊。”
庞繁润梗着脖子往上看,只看见了高高的山尖,还有数不清的树木。
【悬崖在你左边。】
“我看看还不行了吗?”
庞繁润低下头,摸了摸发酸的脖子,毫无气力地往左边走。
“哎呦我可真命苦哎,在以前那个世界爹不疼娘不爱,天天上班就挣那么点钱,累死累活一看余额三块七,活着可真难啊。”
庞繁润边说边叹气。
说明书也跟着叹气:【我现在也就是一个打工的,不知道还要带多少个宿主才能升职加薪,现在的钱根本就不够花,活着真难。】
庞繁润眉头一挑。
“我不是在感慨。”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试探你能不能给我再把奖金提高一点,你怎么还诉上苦了?”
说明书不说话了,它幼小的心灵被深深的痛击,果然面对这个逼不能心慈手软。
【我伤心了。】
“所以我到底有没有可能加薪?”
【……如果你任务完成的非常漂亮的话,我会向上面打报告,申请给你奖金的。】
庞繁润眼睛开始放光,“奖金是多少?”
【五千到两万不等。】
“你知道我上学时候的外号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庞繁润露出一个臭屁的表情,“人间完美主义是也。”
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说明书咬着牙,强迫自己不要嘲讽出来,险些要把屁股下面的真皮沙发抠出一个洞。
庞繁润心情愉快地哼着歌,终于慢悠悠地走到了目的地。
“我靠,这么高!”
庞繁润脖子前伸,只敢看了一眼,就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远离了悬崖边。
“就没有平坦点的路吗?”
【你往四周看一看,哪里有平坦的地方可以走?】
庞繁润四下看了看,只看见了近乎垂直于地面的高山,还有连一棵草都不长的岩石。
“所以我要怎么下去?”
【只有一个办法——跳下去。】
“啊?”
庞繁润内心是拒绝的,脸上更是拒绝的。
“跳下去会成肉饼的。”
【除了这个办法,就只有像羊一样爬山了。】
“羊?”
【对于山羊来说,九十度的山爬不上去,八十九度的山却可以,这里的山也就只有区区七十多度,要不你也学一下?】
庞繁润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只是一颗土豆而已,不要给我这么难的考题。”
【那就只有跳崖这一个办法了。】
庞繁润还是表示拒绝,“万一我跳下去没有人救呢?”
【下面的范围内有门派设下的禁制,只要你进入就会被人察觉,立刻就会有人赶来。】
庞繁润磨磨蹭蹭地向前走了一点,但还是害怕,“既然是禁制,我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禁制只对有歹心的人有用,你又没有歹心,当然可以进去。】
庞繁润咽了一口口水。
“你会陪着我一起跳的吧?”
【祖宗,我就在你脑子里。】
言下之意就是你个傻子,我倒是想不陪你,但是我就在你脑子里,想跑也跑不了啊。
“说明书,你一定记得要向上面写一个报告,说明我是多么敬业,多么吃苦耐劳,一定要记得哦。”
说罢,庞繁润伸出双手,合成一个框框后瞄准了一块空地,随后闭上眼睛,双手抱于胸前,虽然腿肚子直打颤,但还是义无反顾地猛然一跳。
失重感一下子席卷了所有的感官,庞繁润啊啊大叫着跌下悬崖。
寂静的树林中多了一声鬼哭狼嚎,正在休息的鸟受了惊,黑乎乎飞起了一片,以庞繁润为中心向四周的天空而去。
【不好!】
“什!么!”
庞繁润没听清,在跌下悬崖所带来的巨大风力下睁开了眼,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就是她跳歪了!落地的位置根本就不在那一小片空地上,而在一棵巨大的树尖上!
树尖越来越近,庞繁润惊慌失措地打开手,像是游泳一样向旁边划,但也是徒劳,只能眼见着自己离树尖越来越近,最后距离为零,距离为负。
她被穿透了。
血如同瀑布一般飞驰而下,染了一整个树身,喉咙中涌出的鲜血止不住的向下流,眼睛充血,鼻腔里全是倒灌的血液。
【我先把你的痛感关上,你坚持住!】
说明书手忙脚乱地按着按钮,说话声音高低不定。
这时的庞繁润根本就听不见说明书说话了,她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疼痛,可痛着痛着又突然不痛了。
她的眼睛开始流出血来,虽然看不见面前的景象,但还是能想象到自己的悲惨样子。
【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
【你先别说话了,你现在失血严重,树枝插在你身体里,你也没办法自愈,现在还是保存一下体力,门派里的人已经赶来了。】
庞繁润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嗯字,随后感觉脑子有点懵懵的,有点想睡觉了。
说明书着急了,大声喊道:【别睡!睡了就没有奖金了!】
庞繁润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像铜铃,别说想睡觉了,就连脑子都不懵了。
谁都不能阻挡我挣钱!
“掌门,这树上插着一个人!”
“是一个女子!”
有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庞繁润眯着眼睛一看,发现几个男人正在下面手舞足蹈,几句话后其中一个男人一下子飞了上来,看了一眼后向下面的人汇报。
“还活着!”
【这下可以睡了。】
“……奖……”
说明书暴躁大喊:【你他吗的就睡吧,奖金指定有!】
庞繁润放心了,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了!快,将树枝击断!”
眼瞧着庞繁润晕了过去,几人加快了速度,树枝一经击断就失去了连接,庞繁润连同树枝一起跌落下来。
就在她即将摔在地上之时,掌门抬起手,令其浮在半空,等到弟子们将她抬好这才收手。
“速速送去医馆,切莫使太大力。”
“是。”
几人马不停蹄地走了,只剩下掌门一人留在悬崖之下观望。
掌门慢步走到刺穿庞繁润的那棵树前,从袖间拿出一个小瓶子,接了几滴流下的鲜血,随后转身离去。
树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飞走的鸟儿再次归来,隐匿于树林之中,不发出一丝声响。
万物终是归于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