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吧。”林晔看着散兵红一阵青一阵的脸,揉了揉他的头,朝着神社大门走去。
散兵咬咬牙,虽然还在为之前的事感到不好意思,但还是跟在了林晔身后。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下山,远山云彩在夕阳的映照下烈艳似火,霞光从地平线晕染开,将整片天空渲染的金红一片,比离岛炽烈的枫叶还要耀眼。
晚风徐徐送来花木夹杂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林晔走在前面,长发在走动间轻轻摇曳,发尾挂着的草神之眼微微发着光,就像是夜色下的一盏微灯。
散兵忽然有些好奇:“你这个神之眼看起来是须弥的,你是须弥人?”
林晔恩了一声回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在须弥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颇受智慧之神的照顾。”
听到他的回答,散兵微微挑眉,目光依然落在他的神之眼上。
“这该不会是个假货吧?”
林晔对他扬眉,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毕竟他在散兵面前用过好像还没用过草元素力量。
说实话,如果不是散兵提起,林晔都快忘记了自己身上带着的神之眼是个真货,自从得到了魔神之格,有了操纵所有元素力的力量,他就很少关注自己的神之眼了。
林晔弯了弯眼眸,晃晃自己的头发。
那枚发着光的神之眼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而它每晃动一下其中的元素标志就会换一个,从草元素到风元素再到岩元素等等……直到七种元素力在其中全部转了一遍,最后重新归于草元素,林晔才再次开口:
“你看这样像不像是炫彩灯?”
“什么?”散兵愣了一下,有些不理解炫彩灯的意思。
林晔失笑,干脆直白道:“这样太张扬了,加上我一开始其实只能使用草元素力量,所以习惯它是草元素的标志了,就一直这样了。”
散兵明白了,他抿抿唇,忽然道:“其实神之眼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吧。”
林晔没有否认,微微撇嘴:“只是当作一个纪念而已。在好多年前,我也特别想要一个神之眼,那时候我家乡和我类似的人大部分都有一个想要神之眼的梦。我这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吧,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不像这个世界的某些人那样……”
散兵闭了嘴,他察觉到林晔的身上忽然涌现出了悲伤。
那是一种很轻微的,如同云雾般朦胧,如同墨汁滴入清水飞快蔓延的悲伤,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了。但想想刚才他说的话,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概……他想起自己的故乡了吧。
散兵有些想问他的故乡在什么地方,可在开口之前,前方忽然传来模模糊糊的交谈声,似乎是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林晔和散兵都下意识微微屏住呼吸,想要听清他们交谈的内容。
男人听声音似乎已经步入中年,他的语气低沉中带着几分紧张和担忧:“阿响,我要走了。”
林晔眼神一动,几乎立刻知道正在交谈的两人是谁,他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身上那弥漫而出的悲伤瞬间化为无形。
散兵看了他一眼,脚步也慢了下来。
浅濑响没有回应面前男人的话,她早已经听说了漆黑灾厄的事情,这场灾厄来的猝不及防,虽然还没有大范围传开,但因为如今将军大人不在稻妻,这件事依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恐慌。
为了阻挡灾难靠近稻妻人民聚居之地,大部分的幕府士兵都被调往前线阻挡。
身为将军手下的旗本,雾切高岭自然也是要随着一同去前线的。
这本就是战士的宿命避无可避。
可不知为何,浅濑响近日总是心中不安,她的心跳总是会经常狂跳起来,四肢也会突然乏力,就好像即将发生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一样。
以至于她打心底不想让雾切高岭离开。
可就算她不想又能怎样呢,她与眼前人的关系也不过是朋友,甚至他的妻子也另有其人,就算是想要劝他不要走,她也根本没有立场。
男人没有察觉到少女的不安,但他看出了少女的难过。
他微微弯腰,想要看清少女的表情,声音也不由自主放轻了一些:“阿响,你怎么了?”
“昆布丸。”浅濑响轻声开口,语气艰涩,声音也因此有些哑了。
雾切高岭应了一声,见她欲言又止,不由得笑了起来:“阿响,前线战事吃紧,将军大人如今又不在稻妻……所以身为将军大人的战士,我们必须为她守护好稻妻。不过你放心,我肯定能回来的,你别忘了我可是能与大天狗大人达成平手的人。”
浅濑响当然知道,在雾切高岭还不是雾切高岭的时候,他还是个少年时就曾经与大天狗大人打赌,最终两人达成平手。
也正是因此,当初的昆布丸才能有成为雾切高岭的机会。
可浅濑响心里还是非常不安,她总觉得眼前人似乎只要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看她还是一脸难过的样子,雾切高岭无奈,他双手扶上浅濑响的双肩,迫使她看向自己,双眼明亮地对她道:“我不会有事的,阿响。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这一次我便也与你赌上一把,如何?”
浅濑响一愣,眼中露出迷茫神色。
下一秒,她就看见雾切高岭手中出现一把紫色的长弓并将它毫不犹豫塞进了浅濑响的手中,他语气认真而自信:“就用这把弓作为赌注!”
“你……”
“我用这把天下最好的弓作为赌注,赌我能活着回到这里!
它就先放在你这儿,等我回来,取走它!”
雾切高岭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十分明亮,他无比相信自己的武艺,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能从那危险的前线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