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是你大爷！”
虽然因为博士的话有些愣，但林晔从来嘴上不饶人。
博士撇撇嘴，这种言语上的刺激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笑得更明媚，他伸出手毫无征兆的盖在林晔的脸上，语气平静：“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找。”
林晔一愣，余光瞥见旁边仪器上的叶片忽然亮起。
他暗道不妙，就在想要挣扎的前一秒，大脑忽然传来针扎一样的疼。
林晔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那一瞬间他感觉好像有人将他大脑撬开用棍子在其中狠狠搅动，疼得他脸色发白，意识混沌。
迷糊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些碎片画面。
身着破旧的年轻女人眼泪纵横，紧紧抱着怀中昏迷的女儿，而在她的身边一个身上有着愚人众徽记的传教士正说着什么。
因为低着头，女人并没有看到传教士眼底狡猾的光芒。
随后画面一转，林晔看到一个被长壁虎袭击而满身是血的教令院女孩。
画面中他似乎在抱着女孩逃命，可惜一切就像画片一样定格，让林晔无法确定真实情况。
就像是幻灯片一样，林晔的脑海中一会儿是一个女人，一会儿是一群教令院学生，有时候甚至会看到雷暴的影子。
最后他脑海中的画面忽然定格。
画面中是这栋实验楼的大门，飞雪也随着时间的定格而停在半空中。
很奇异的，林晔从这个画面中感知到了什么。
方圆一千米范围内，根本没有一个愚人众士兵的身影！
看到这个画面的瞬间，林晔就想起了进入深渊的那天。同时再一次由衷地在心里表达了自己对变态博士那大概率已经不在人世的父母的深切“爱意”。
……
“啧！”
博士突然松了手，嘴角的笑意消失了，这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你……”
他似乎想要对林晔说什么，可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他直起身再次摩挲起自己的下巴。
林晔不知道博士看到了什么，但他感觉到对方情绪似乎有些……凝重。
林晔一脸茫然。
莫非被他听见自己骂他娘了？
不太可能吧，执行官博士看起来也不像是重视亲情的样子啊。
“呵，真有意思。”博士踱了两步，突然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两声。
林晔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窜上骨髓，忍不住嘀咕：
看不出来博士还挺护妈的。
博士脸上阴霾顷刻尽散，他笑了起来：“原本以为你就算是个依附于他人的意识体，可研究的地方也不多。哈……真是我小看你了。”
林晔感觉不太对：“你什么意思？”
博士没有回答，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立刻有人走进来：“主人，有什么吩咐？”
“准备手术。”博士目光落回林晔身上，笑意诡异，“我要把我们的客人从这具身体里……请，出，来！”
这是林晔万万没想到的，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忍不住挣扎起来。
博士单手按住他，轻笑一声：“别急啊朋友。你不会有事的，顶多会成为我接下来课题的实验品而已。”
林晔脸上涌起怒意：“放开我！”
给变态当实验品，他活腻了吗！这个实验品谁爱当谁当，反正他坚决不当！
“这可由不得你。”博士笑得很冷。
这的确由不得林晔，想要让他听话，博士多的是办法。最简单的一管麻醉剂就能让林晔不省人事到“手术”结束。
泛着绿光的叶子失去了光泽，博士手中多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球，球中白光一闪一闪的就像是跳动的心脏一样。
博士打量了片刻那玻璃球，又看向实验台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柯莱，笑意意味不明：“把她带回去，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手下再次鱼贯而入，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博士一人，顶多再加上玻璃球里被禁锢的林晔的意识。
他反手将玻璃球放在置物架上，从另一边拿起一个夹板，在上面空白的纸上飞快书写：
Ⅰ.猜测基本属实：个体意识，非七神所属。来历存疑（？）。
停顿一下，他在问号下方写道：“似乎认识我，熟人？”
想了想，他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写道：
Ⅱ.记忆存在问题，可尝试侵入记忆系统。兰那罗捕捉计划需要提上日程。
这两点写完后，博士停下了。
他将夹板随手一放，摸着下巴又陷入了沉思。
他在回忆自己在林晔脑子里看到的记忆。
和林晔不同，因为对意识研究的深入，他能看到比别人更多的东西，所以他看到的记忆是呈视频形式的。
当时博士首先看到的是一轮高悬于穹顶的赤色圆月，这一幕让他立刻想到了深渊。他自然而然将这一幕归结为了林晔在深渊里发生的事。
然而下一幕博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所看到的画面发生了变化，依然是在那轮赤月之下，一个金发的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似乎正用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嘴唇飞快开合地说着什么。
即便是精通唇语，博士也仅仅只捕捉了几个关键词：
“活下去”、“妹妹”、“还有机会”。
就在博士想要继续探究下去之时，画面又发生了变化，画面在疯狂抖动，身前是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骑士，骑士拉着他在疯狂奔逃，四周是不断下坠的石块，身后似乎有一个正在崩毁的巨大建筑。
最后一个画面中，画面依然在抖动，但奔逃的人已经停下来，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玻璃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金色长发的成年男人，男人的身边堆满了古怪的白色小花。
而博士注视这个男人出神的时候，视野中一只满是裂纹的手伸向棺材里的男人。
下一刻，画面溃散，博士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清醒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侵入其他人的记忆而被主动驱赶出来，博士感到了一瞬的挫败，同时也对这个藏在柯莱身体里的人格意识产生了更加强烈的兴趣。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也迫切地想知道那些短暂的记忆画面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