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也莫要怪他,元路能答应这么做已实属不易,以他的门第与我家沾上,恐给他丢人,又怕是不知道多少人少不得骂我们家攀附高门。”
“博然,不要在乎世人的眼光。正所谓存心光明正大,言论光明正大,行事光明正大,其斯为君子乎? ”
“是,公子说的是。我行得端立得正,何故怕旁人的闲言碎语。”
“这么想就对了,人的未来是靠自己活出来的,不过女子不易,令妹的名声还是要保全的。你放心,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怀疑公子你。”
“噗嗤——行了,你先歇着吧,我去厨房瞧瞧席面好了没,不好让那群人等久了。还好你们来之前小师傅们已经准备了一些吃食。”
“公子不用担心,方圆从雨桐馆打包了不少菜,热热也能凑一桌。”
“你小子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了。”
“还是小方公子懂您,说您这几日回了京也没好好吃口热乎的,就马不停蹄了上山了,肯定馋了。来之前专门让小张娘子预备的吃食。不过便宜那群蹭饭的了。”
“没事,如今林娘子上了山,她的厨艺可是一流的,必不会叫你们瘦着回家。”
“不过年根底下了,不知。”
“过年肯定让大家回家过个团圆年的呀,我什么时候刻薄成这样了?”
“说的也是,是博然多虑了。”
“嗯,歇着吧,我去后头转转,省的被前面那几个老头薅住不好脱身。”
“嗯,我去前头张罗一下,应该席面也快好了,招待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行!”
又过了半个时辰,前厅已然摆好饭桌,窦斐招呼着大家入了座。
冬日里正午的阳光照的正盛,打开窗户,温度竟也宜人,没有那般冷冽,窗边的梅花也开得正盛,清香袭来,一众人等纷纷赞叹不已。
当然今日的席面急得很,肯定是不比素日里在京中的席面那样操办。
窦斐:“诸位,今日匆忙,席面菜色各位还请担待。”
李掌柜:“哎,无妨无妨。能来青华君的席面,已然是很好的了,我等未有通报自行跟上来,还请青华君原谅可好?”
刘掌柜:“是啊,我等不请自来,这冬日里能吃口热乎的就好。”
窦斐:“那青华以茶代酒,敬诸位!”
众人:“敬青华君——”
一番寒暄,席面上还算稳妥,没出什么大岔子,如今不必京里,也没有像样的酒,只能将就了。
方圆夹了一块烤的刚刚好的羊肉放到窦斐跟前的小碗中,轻声道:“二郎,你爱吃的炙羊肉。”
窦斐:“谢方小郎君了,今日为了我还破费了,还专程打包了雨桐馆的席面。”
方圆:“知道你喜欢。”
窦斐:“谢啦。不过方圆你也尝尝我家林娘子的手艺,也是极好的,尤其是这面食做的一绝,欸——还有这胡辣汤。”说罢,窦斐盛了一小碗烫了鲜羊肉的胡辣汤放在方圆的面前。
方圆微微而笑,端起小碗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好喝,。”
窦斐心想,连夸赞都惜字如金,不多说一个字。
王秀才:“青华君如今深受官家信任,宋太师家的小衙内也被封了致果校尉,这京城三杰如今是真真的三杰了。”
刘掌柜:“你读书读傻了,还没饮酒就开始满嘴胡吣。三杰就是三杰,哪来的什么过去如今的。”
王秀才:“是是是,是我昏了头了,口不择言。还请青华君莫怪。”说着还赔着笑脸,敬了窦斐一杯茶。
窦斐心道:“如今世上人眼浅,只重衣衫不重人 。这群人真是势利眼,数月前自己还是个人人喊打的浪荡子,如今连秀才举子都登门了,也真是稀奇。”
未时三刻,送走了这些不速之客,窦斐与方圆在后山的思乡亭里饮茶小坐。
窦斐披着方圆带来的软软糯糯的白狐裘,吃了一口果子道“方圆,你是怎么说服家里跟我到山上来的?”
“就......那样。”
“哪样?方圆也学会卖关子了。”
“家中双亲开明。”
”如此简单?”
“嗯......你这果子是哪来的?”
“是他。”
“鬼王若水?”
“嗯,你瞧。”窦斐将自己左手无名指勾了勾,忽然,一条彩色满绣织锦带现于手上。
“嗯,宿主是解不开的。”
方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系在窦斐手上的这条锦带,触觉上与寻常锦带无异,只是样式实在古怪,还没来得及细瞧,锦带突然消失了。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轻飘飘的声音从思乡亭上方传来:“窦公子,你就这么想见我,几日不见这么快又勾手。”
窦斐:“是你!”
他飞身下了思乡亭,负手立在两人面前。只见一人少年模样戴了面具,黑发如瀑披散至背后,上身着靛蓝色对襟短褂,下穿着靛蓝色长裤,颈口、袖口、襟底均绣有彩色满绣花边。颈处挂了一条双鱼对吻银项圈,腰间别了一把系了银铃的短刀。
虽瞧不清楚面庞,但此人邪气横生。
“怎么?想我了还不承认?”
“你一直在偷听?”
“我偷听?是你叫我来的!现在说我偷听。你好不讲道理。”
“我什么时候叫你来的!?”
“不想我来,干嘛一直勾手?”
“我......我那是......”
“那是什么?还不是想见我。”
方圆勃然色变,道:“堂堂鬼王,三句不离想你。好生奇怪!”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识趣点马上走!”那少年此刻声量不高,却处处露着杀气。
两人僵持片刻,方圆转身离开。
窦斐见他衣着单薄,快走了两步将自己的白狐裘解开,披到了若水身上,道:“你傻啊,这里是冬天你不冷啊!”
“啊?”
“怎么了,谁成想堂堂鬼王是个少年郎君模样,还穿的如此单薄。”
“呃......其实我们鬼不怕冷的。”
“啊这.......”窦斐略显尴尬,伸手想去拿回自己的白狐裘。
若水侧身一躲,轻声道:“披上了可不许取回了。”
两人一霎凑得很近,窦斐这才发现若水竟比自己高了半头,瞧他竟还要仰着头,气的窦斐直翻白眼,又一个比自己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