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唳——”
这声啼鸣甚是熟悉，好似什么人口中说过，蓦地窦斐撂了茶盏，大跨步走出门去。
抬头瞧见，不知何时竟下雪了。
一只灵鹰盘旋在头顶，透着微微地亮光那灵鹰右爪上系了一只密信，窦斐抬手，那灵鹰认主般的落在抬起的那只手的小臂上。
窦斐连灵鹰带信都领进了屋，心想：“太冷了，这么大的雪小东西飞出去怕是活不成了。先进来暖和暖和。”
那灵鹰通身玄羽，瞧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对窦斐倒算是和气，很是不客气的窝在了窦斐搭衣服的架子上，很是神气。
窦斐关好门，坐在条案前，借着烛光缓缓打开信件，是宋尧的灵鹰，信上说宫里来了位女冠，很是受官家的赏识，听闻那女冠夸口能助官家长生不老，宋尧此次来信是让窦斐加以小心，毕竟那女冠不知来处。
入佘江不过五日，转头就信上了一位懂得长生不老秘术的女冠？
长生不老谈何容易？何况那女冠自己尚未飞升，怎可夸下海口助一个凡人长生不老？就算那人是人中之龙的官家，说长生不老简直是笑话。
女冠？飞升？长生不老？
窦斐不禁后怕起来，此情此情似曾相识，只是当今官家还算明君，如今天下也安定，上头没理由找麻烦啊！！
太蹊跷了，眼下窦斐不在京中，只得请宋尧先帮着打探着消息，思忖片刻马上修书一封系在了灵鹰的右爪上。
“小东西，雪停了再飞吧。不要像你那位前辈一样，伤了双眼再不能飞了。”
灵鹰好似听懂了般，啼鸣了两声，闭上鸟眼挂在衣架上休息了。
外头大雪依旧，很快天地一片银装。窦斐披了大氅，掀开门帘走到庭院里，望着这漫天大雪，心里竟冒出一丝苦涩的滋味。
“青华君——”
“有为，下雪了。”
“是啊公子好大的雪，京中几年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有为边说着边给窦斐递了一个灌好热水的汤婆子暖手。
“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五谷丰登有个好收成。”
“希望如此吧，我禹州的姨母一家就是因为今年时疫，连饿带病一家都没了。”
“怎的没听你说起？”
“当时京城都封了，进不去也出不来，联系不上。等到联系上族亲，才知道姨母一家都没了......”
“有为，你家里人可还好？”
因着有为不是家生子，也是半路买来的，身契都在大娘子房中，他的情况窦斐并不清楚。
“家中双亲都去世了，今年闹时疫，死了一个哥哥一个弟弟，眼下只还有一个姐姐前几年嫁了人，姐姐姐夫家中在郊区有几亩薄田，算是勉强过得下去。庄稼人靠天吃饭的，只盼着好收成，一家人有口饭吃。”
“有难处和你家公子提，窦家虽不是大户，也不会叫你家有人饿死的。”
“谢......谢公子！不不，谢青华君。”
“乖——”
其实有为对窦斐是持怀疑态度的，一般的奴仆都是托人牙子买来的，户籍上是贱籍，主家怎可能接济下人，生了病不大好的有些人家连大夫都不给瞧的，不当下人是人的。从前，也没见公子如此体恤下人，今日倒是有些意外。
“青华君快些回房吧，冬日里寒气逼人恐受风着凉。”
“嗯，你也不用伺候了。回后院早些歇息吧。”
“谢公子体恤，有为告退。”
“嗯。”
瞧了半晌雪，窦斐身子冷透了。
屋内炭火燃得正盛，暖烘烘的，那灵鹰见他回来了眨了眨眼又睡着了。
窦斐靠在榻上无眠，胸中百思不得其解。
他少年时曾被送到长华山修行几年，切身领教过当年那妖道的所作所为。区区五日官家就极信任这名女冠，此人对外宣称自己懂得长身不老术，于自己于官家都不是好事。
难道又要重蹈当年的覆辙？
翌日清晨。
窦斐起身洗漱，这时，一声啼鸣声嗷嗷叫起来。原来灵鹰还未放出去，窦斐开了门又掀开厚厚的门帘，那灵鹰终于出得门去。
“青华君，一切礼品都已准备妥当。吃过早饭即可出发去拜宫门。”
“有为，去取我的玉萧来。”
“玉箫？那玉箫不是青华君的宝贝吗？今日为何要带去？”
“你个小滑头，眼睛尖的很。”
“在公子院里当差许多年，每每见到公子要么在用软布擦拭，要么细细抚摸特别认真的瞧着。要不是随公子上山，还未能听见公子的箫声呢。”
“殇心之曲，不听也罢。”
“公子，先去用饭吧暖暖肠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