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爷爷带你去下象棋，咱不跟这小子玩。”
周游园哼了一声，哄着青宝走了。
青宝一步三回头，摇摇晃晃地跟着离开。
周游园抱着青宝坐在小榻上，拿出他珍藏的象棋，一个一个的教青宝认，听不懂也没事，教着玩呢。
厨房里的杜素意在做蛋糕，找来找去找不到想要的工具，探头喊周游园:“老周，过来帮我找找模具，放哪了？我找不着。”
“等等，我来帮你找找。”
周游园放开青宝，刮了下他的鼻子:“青宝先自己玩一会儿，等爷爷回来再教你认。”
青宝手里握着个跟他手一样大的象棋，乖乖的点点头，周游园摸摸他的头，夸奖道:“真乖。”
说完他穿上拖鞋离开。
青宝回过头，看了看手里的象棋，小心的放回桌子上，然后身子也趴上去，小脸贴在桌面，挤出一坨颊肉，看着窗户外面。
从这里可以看到小区的绿植，有些已经枯黄了，青宝眨眨眼睛，伸出手指开始数树。
“一棵小树，两棵小树，三棵小树……”
数到第十一棵小树的时候，有人打断他:“那才不是小树，那是大树，比你大很多的树。”
周燃抱着他的汽车模型站在爬上小榻，撑着腰，一脸严肃的纠正他的错误。
青宝仰头看着他，等了很久没等到他开口，周燃哼了一声抱着手，坐下来开始玩他的汽车模型。
青宝缓慢眨巴一下眼睛，终于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长而翘的睫毛微微抖动，彻底睁不开眼睛了。
周燃玩着汽车模型，嘴里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玩了一会儿没人找他说话，觉得没意思，就丢开了汽车模型。
他转过头，发现青宝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想到他妈妈在电视里演的场景。
他蹭过去，小心地将手指放在青宝鼻子下试探，吓到跳起来，边喊边跑进厨房:“外公外婆，小孩没气了！”
杜素意和周游园被吓的差点在厨房滑倒，相互扶着跑出来，不顾身上的面粉，赶紧过去看青宝。
似乎被吵到了，青宝蹭了蹭自己的胳膊，嘴巴砸吧两下，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脸颊都红了一点儿。
老两口松了口气，周游园拎过周燃的衣领，拍了下他的屁股:“臭小子，这种话是可以胡说的吗？”
周燃瘪着嘴，捂着屁股，一脸不服:“我没错，我刚才都试过了，就是没有嘛！”
“那你看看，小青宝好好的，你不是胡说是什么？”
周游园气得不行，感觉半辈子积的德都要被他气没了，胡说八道可还行。
周燃揉揉屁股，还是不相信自己弄错了，他躲过周游园的手，动作熟悉的爬上小榻，再一次试探着将手放在青宝的鼻息下面。
片刻后，周燃小声嘀咕:“怎么又有气了。”
抱着青宝的杜素意听见他的话，笑话他:“人有出气就有进气，这多正常。”
周燃才不听她说的，他盯着睡不醒的青宝，固执的认为，这个叫青宝的小孩一定是妖怪变的，他能欺骗大人，却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他刚才一定是用了什么法术，骗了自己。
周燃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不由得有点生气，但又一想，或许小怪物是想跟他玩，才骗他的。
要是这样，他可以帮他瞒着大人，小怪物还这么小，要是大人知道了把他抓走怎么办。
嗯，周燃握紧拳头，给自己点点头，小榻上的汽车模型都不管了，他蹦下去，追上杜素意，抱住她的腿。
“去我的房间，小孩有小孩的房间，大人的房间太大了，他会害怕。”
杜素意心道，这又是哪来的歪理，不过她还是抱着青宝去了他的房间。
帮青宝脱了外面的衣服，只留下一层里衣，杜素意把他塞进被子里，周围掖的严严实实的才放心。
“呐，是你自己要求的让青宝在你的房间睡觉，你不可以发出声音吵醒他，听见了吗？”
杜素意边走边说，又想到周燃混起来的样子，特意用蛋糕来诱惑:“如果表现好，外婆就多奖励你一块蛋糕，怎么样？”
周燃眼睛一亮:“外婆你说的，不能骗小孩，骗小孩的以后都没蛋糕吃。”
得得得，又是小孩了。
答应下来，杜素意和周游园离开了房间。
周燃是个闹腾的性子，让他不发出声音比让他安分坐在凳子上还要难受，但为了能吃到小蛋糕，他还是忍住了。
房间里有的是玩具，他这儿碰碰，那儿碰碰，玩久了就觉得无聊了。
周燃一屁股坐在毛绒地毯上，趴在床边，盯着青宝的小肉脸，看的很是专注。
忽然，他试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青宝的脸颊，软软的，还活着。
“现在的小妖怪都长这么可爱？怎么跟电视里的不一样。”
要是他也被骗了怎么办？
周燃苦恼地撑住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青宝的脸和头发，像是得了趣味，他越趴越前，额头和青宝碰到一起都没察觉。
大概是戳疼了，睡梦中的青宝很小声的哼哼，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周燃继续呼呼睡着。
周燃迅速爬下床，拖鞋都没穿，吧嗒吧嗒的跑到另一边，乐此不疲，占据了另外一半的床。
玩了会儿，见他还不醒，周燃皱起眉嘀咕:“怎么还不醒？不会是小猪妖吧。”
周燃瞪着眼睛，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
可是看着青宝安静的睡颜，周燃又忍不住盯着看，盯久了，咕咚咽了下口水。
他的脸蛋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咬一口吧，就一口不会怎么样的，轻轻的就不会被发现。
“我轻轻地，轻轻地。”
周燃默念着这些话，凑过去，还没碰到青宝，青宝就醒了，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周燃。
下一秒他就被吓哭了。
“呜呜……爸爸。”
周燃手足无措的退后两步，不是很明白的说:“我还没有咬，你不要哭。”
四周非常的陌生，青宝刚睡醒，不知道自己在哪，所以很害怕。
他哭的太伤心了，边哭边翻身爬起来，小脚试探着到了床边，然后顺着床沿下了床。
“你，你不能出去，我没蛋糕吃了。”
周燃急的团团转，一把抱住青宝，嘴里一直在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了好不好。
奈何，青宝揉揉眼睛，根本听不见周燃在旁边说什么，他想要爸爸妈妈。
“呜呜……”
两小孩坐倒在毛绒地毯上，青宝不停的哭，周燃只好使出杀手锏，忍痛割爱的说:“我的蛋糕分你一半，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爸爸……呜呜。”
青宝不为所动，撅着屁股爬起来，边哭边擦着眼泪往门口走。
“蛋糕不要了，全给你全给你。”
周燃追上去，想到自己的蛋糕要没了，话里带着哭腔，越想越伤心，说完也跟着哭了，哭的比青宝还大声。
青宝被吓到打了个嗝，眼泪沾在睫毛上要掉不掉，难过的直抽抽。
两小孩够不着门把手，又站在门后一直哭，杜素意和周游园在厨房捣鼓机器，声音大到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等关上机器后，才拍着大腿喊:“坏了，有哭声，快去看看。”
打开门，老两口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大的这个坐在地毯上哭，小的这个站在门后哭，一个赛一个伤心。
“哎哟，这怎么都哭了。”
杜素意心疼地和周游园一人抱起一个，赶紧出了房间，找帕子给两孩子擦了擦脸。
有熟悉的人在身边，青宝终于不哭了，窝在周游园怀里，擦完脸，眼睛鼻子小脸，都红彤彤的，让周游园心疼地揉了揉。
周燃还是很伤心，外公知道了他还有小蛋糕吃，可是外婆也知道，他真的没有小蛋糕吃了。
怎么办，只能继续哭，周燃趴在沙发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嘴里还一个劲的念叨着对不起。
知道原因的杜素意和周游园，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声连隔壁都听得见，惹得人家过来敲门，问有什么大喜事，这么高兴。
杜素意摆摆手，道了歉，只能说了些无关的话题，含糊过去就关了门。
青宝这会儿被哄着抓了瓶牛奶在喝，一只手还抓不住，只能两只捧着，乖巧的大眼睛看的人心软。
杜素意揉揉他的小脸蛋，青宝看了看还在难过没有哭了的周燃，哒哒两步走过去抱住她的腿。
“周奶奶。”
杜素意牵起他的手，蹲下去:“怎么了青宝，跟奶奶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青宝没说话，一手抓着牛奶护在怀里，一手拽杜素意的袖子让她走，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有让杜素意动一下。
杜素意只好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跟着他走到周燃面前，周燃还在难过，看到青宝就想到他的蛋糕没了，硬憋着没有哭。
青宝躲在杜素意的腿后，手里的牛奶递过去，小小声道:“给，给你喝，不要哭。”
周燃转头看了他一眼，瞅见他手里的牛奶，一看就不甜，这么好哄，早知道他也拿牛奶给他喝了。
这么一想，周燃更难过了，他气的跟青宝说话:“我也有，有很多，不要你的。”
本意是想让青宝羡慕他，结果青宝知道他也有牛奶后，点点头，吸管又塞回了自己嘴里。
周燃顿时委屈起来，这人刚才给他喝的牛奶是喝过的！一点儿也没有诚意。
他跳下沙发，风一样地跑回了房间。
身后的杜素意提醒他穿好鞋子，青宝嘬着牛奶，一脸茫然的对上她的眼睛，喊了声周奶奶:“哥哥要睡觉了。”
“对的，哥哥要睡觉了，我们不去吵他。”
听完他们的对话，杜素意心里乐开花了，牵着青宝走向厨房。
“跟奶奶走，我们给哥哥做蛋糕，这样他醒来就不难过了。”
青宝跟着学舌:“不难过，给哥哥做蛋糕。”
“对对，给哥哥做蛋糕。”
杜素意笑眯眯抱起他，放进宝宝椅里，揪了块蓬松的蛋糕胚，放在盘子里让给他玩。
周游园在给蛋糕切形状，笨手笨脚弄的到处都是，杜素意挤开他，嫌弃地拿过他手里的刀。
“青宝都比你厉害。”
周游园笑呵呵地化解尴尬，捏了块蛋糕胚吃着:“这样也是可以吃嘛，是不是？青宝。”
青宝一心想着做蛋糕给哥哥吃，嘿咻嘿咻干的起劲，周游园跟他说话也只是点点头。
嘴里说着:“青宝厉害。”给自己加油打气。
周游园背着手笑起来，走过去帮他。
忙活了一个钟头蛋糕才做好，颜值虽然不咋地，但味道都是一个样，嫌弃是不可能嫌弃的。
为了孩子的自信心，在杜素意和周游园夸张的赞美声中青宝迷失了自我，他拉着其中一位的袖子走到周燃的房间门口，期待的等着大人给他开门。
“叩叩叩——”
杜素意敲了敲门，没反应。
再敲了两下，青宝小声喊住杜素意:“周奶奶，哥哥睡觉，不敲，青宝等一等。”
这哪来的天使小宝贝，杜素意揉揉他的头说:“那我们等一等，走，奶奶带你吃蛋糕。”
杜素意带着青宝转身，没走几步，身后的门被打开了，周燃别扭的声音传来。
“我睡醒了，你再敲一敲我就能听见了。”
杜素意忍着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没有睡觉，自家的外孙什么德性她还是知道的，惦记着蛋糕才不可能睡。
杜素意整理好脸上的表情，牵着青宝走回来，动手在青宝肩膀上轻轻一推，手里的蛋糕放在他手上，示意他说话。
青宝抬头看看杜素意，回头看看周燃，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手伸过去，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
“给哥哥，青宝做的蛋糕。”
蛋糕看上去歪歪扭扭的，有的地方还露出了蛋糕胚，奶油看上去弄的很多，上面放了些切成小块块的水果，实在不能用一个好看的词来形容它。
但它是蛋糕，可以原谅一切的不好看。
周燃先是没有说话，然后实在忍不住才看他一眼，板着张小脸，再次确认了一遍:“给我的。”
青宝点点头，高兴地看着他，手又往前伸了伸，前面摇摇欲坠的奶油都快蹭到周燃的鼻尖了，他悄悄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