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许长青捂着心脏，微皱眉头，感受着他的跳动，“他告诉我，我为你的话而心动。”
周燃的心也在砰砰跳，再冷的风都热了几分。
“可是。”许长青松开手。
周燃心马上降到谷底，等待他最后的判决。
许长青看着周燃的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有他的身影。
“可是，周燃。”他眼神带着茫然，“这份心动能维持多久呢？你或者我，也许几个月后，也许一年后，这份心动就会消失。”
赵韵如过年的那番话犹在耳旁，如果他们决定要走这条路，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但，周燃真的想好了吗？
还有自己，许长青想了想，他是想和周燃一起上大学的，想和他在大学里做很多事情。
周燃有点喘不过气来，手紧紧握成拳:“所以，你的答案……”
“所以，我的答案。”许长青上前一步，忽然笑了起来，“如果高考结束那天，你的答案还是yes，我们就在一起吧。”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他们想清楚了。
一句话，砸懵了周燃。
另一句话随之而来:“我想考京大，周燃。”
许长青伸出小拇指，不好意思的说:“虽然不是很正经，但是，周燃，你愿意跟我做一个约定吗？到期时间是明年的6月8号。”
他的眼睛似一弯皎洁的明月，周燃被吸引被蛊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尾指。
月亮见证了他们的约定，谁都不许食言。
周燃看着勾连的手指，笑了一下:“过家家呢，喂，许长青，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和小朋友玩这个游戏？”
许长青眼珠转了一圈，摇摇头，松开他的手，揣着兜往前走了几步，笑道:“不告诉你。”
周燃哼了一声，走在后面:“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那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想知道。”
“真的吗？我还想告诉你呢。”
“什么？”
“秘密。”
周燃咬了下后槽牙。
“许长青！你过来。”
许长青根本没跑，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等他。
对视一眼，两人捧着肚子，站在原地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连月亮都被惊扰到了，躲进云层里面去。
你看，没有正式的场合，没有花束，没有灯光，甚至没有人见证，但少年的心意就是这么坦荡荡的说了出来。
赤诚又热烈。
你没法不相信他们。
手电筒的光晃了晃，集训中心的保安走了过来。
“你们这些学生崽，都上晚课了还不回去，老师在找你们呢，快走吧。”
许长青和周燃赶紧止住了笑，跟着保安大叔一起离开。
……
待在集训中心的时间一晃过去，回到学校，许长青和周燃过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的关系在周围人眼里更近了一步，也，更卷了。
余潇潇生不如死的趴在桌子上，连跟宋清吐槽的力气和时间都没有了。
“马上放暑假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宋清同情的安慰她，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加油打气:“你要这么想，你的成绩上升很快，这不是一件好事嘛，对不对？”
余潇潇欲哭无泪。
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随着学习和竞赛的同步进行，过完高中最后一个暑假，许长青发现，从进入高三以后，时间就过的飞快。
虽然他的学习不用家里人操心，但在吃穿住行上，赵韵如和许长安犹如惊弓之鸟，生怕一点小事都打扰到他。
比如某个周末的下午。
许长青在房间里做作业，赵韵如和许长安在客厅看电视，他写累了有点渴，打算出去接点水喝，打开门，发现客厅里开启了静音模式。
听到关门声，赵韵如和许长安同时转过身。
“哥，你要干什么？”
许长安走过来，神色紧张。
许长青心内奇怪，举起杯子，轻声道:“接水，你和妈妈在看什么电视，怎么没声音？”
许长安闻言，小心翼翼地捧过他的杯子:“我帮你接，哥你坐会儿。”
许长青一头雾水，走到沙发刚坐下，赵韵如就喂他吃了块水果。
美其名曰，补补身体。
许长青越发疑惑，等许长安接了水回来，问出口:“电视机坏了吗？”
许长安摇摇头，手往旁边一放，正色道:“请听妈妈的解释。”
赵韵如同样摆出严肃的表情，将她和长安商量的话告诉了许长青，并希望得到肯定。
许长青听完原因，哭笑不得。
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学期了，在商讨之下，赵韵如和许长安一致决定，在他高三这年，为了不打扰他的学习，以后家里的电视都不开声音，保证给他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今天是实施的第一天，效果如何？”
赵韵如期待地看着他。
许长青无奈地笑了笑，就着杯子喝了口水:“不用妈妈，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正常生活就行，我不需要这样的特殊待遇。”
赵韵如唉了一声:“我就说行不通，你弟弟非得让妈妈这么做，出的什么馊主意。”
“妈！”许长安瞪大眼睛，“你不是也同意了吗？你这是背叛，以后不跟你玩了。”
他气呼呼地转过身，赵韵如慢悠悠地戳戳他的肩膀:“请你吃东西要不要？”
许长安耳朵一动。
赵韵如继续诱惑:“就吃，麻辣烫，烤串，火锅，章鱼小丸子，卤味，炸鸡……”
说的许长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吃不吃。”赵韵如又戳了戳许长安，“过时不候哦。”
许长安肩膀动了一下，矜持地转过身，勉强压住嘴角的笑:“骗人是小狗，妈也一样。”
赵韵如啧啧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说写作业结果在玩游戏。”
“哪，哪有！”
“怎么没有，我都看到了。”
“你看错了，不许用这个赖我的东西。”
赵韵如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跟小孩子一样。
许长青笑的眯起眼睛，拿着手上的杯子趁早溜回了房间，关上门，两人的说话声渐渐小了。
又学了会儿，周燃发来消息:【看窗户。】
许长青好奇，打开窗户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周燃在右边跟他招手。
“好无聊啊许长青，你在干嘛呢？”
周燃双手闲散地搭在窗台上，一只手里还夹着支圆珠笔，明显刚才还在学习中。
许长青学着他，搭在窗台上，扯了片树叶捏在手里，随意的跟他聊着天。
“我在为未来努力。”
他笑着说了句实话，举起手上的树叶，透过阳光去看。
树叶上细细的纹路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弯弯曲曲，不知前路是什么分叉口，但总要找到自己的路才行。
光是听着许长青说话，周遭令人烦躁的声音就会自动消失，周燃的眉眼舒展开来，下巴抵在胳膊上，他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许长青。”
“嗯？”
许长青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
周燃情不自禁地开口，接着他的上一句话道:“你的未来有我吗？”
许长青一愣，随即弯了弯眼，“你等一下。”
他离开窗台，身影瞬间消失，周燃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久，许长青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本暖黄色的笔记本，朝他晃了晃，炫耀一样。
“答案在里面，你自己找。”
两人隔着一堵墙传递心意。
周燃拿到笔记本，看了他一眼，“不怕我偷看你的秘~密~。”
许长青坚定摇头:“看完发消息给我，我要继续看书了。”
说完，窗户关上，下一秒又打开。
许长青探出头来:“要一起学习吗？”
问:【你未来的男朋友邀请你一起学习，你要答应吗？】
周燃:【不答应……是不可能的。】
许长青得到他的点头，问:“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你过来。”
周燃果断选择，他暂时还无法平静面对他的家人，毕竟，只要想到以后会跟许长青在一起，周燃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到时候被瞧出什么来可就完蛋了。
许长青点点头，这次终于关了窗。
窗户关上的瞬间，周燃变了表情，踢拉着拖鞋走到衣柜前，挑挑捡捡换了件衣服，借着最后几分钟，收拾了一下房间。
“叮咚——”
周游园抬起头:“现在过来的能是谁？”
“看看不就知道了，来了。”
杜素意边回答边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脚要走，一阵风从她旁边卷了过去。
“外婆，我来。”
杜素意:“……”
周游园:“……”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周燃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呼了口气，打开门。
“我还以为是周奶奶。”
许长青见到他，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这时，杜素意和周游园走了过来。
许长青礼貌喊人:“周爷爷，周奶奶。”
“原来是长青啊，周燃这么着急跑过来，我和你周爷爷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杜素意笑着跟许长青打了声招呼，“快进来，我跟你周爷爷可是很久没见你了。”
许长青嘴上说着打扰了，走进门，经过周燃的时候偷偷看了他一眼。
嗯，耳垂红了。
之后，从这天开始，除了在学校，待在家里的空闲时间里，许长青没事就会来找周燃学习，两家的家长乐得见他们这样，慢慢的就习以为常了。
他们在房里看书，透过窗台见过秋天的落叶，柳城难得下了场雪，他们抛下书本，在冰雪世界体验过冬天，后来是忽然看到学校里的树叶长嫩芽了，他们踩在校园的小道上，见证了春天的到来。
直到听到教室外的梧桐树上的知了叫，所有人恍然，原来夏天到了，离高考还剩最后一天，教室门口贴的倒计时也走到了尾声。
最后一天，学生自己在教室里复习，学到时间晚了，学到天上的星星出来，有人说:“我们来唱首歌吧。”
然后，教室里的灯关了，一人开了口，两人开了口，十人开了口，其他班的人开了口，这是属于大家的大合唱，为高考为青春为自己。
许长青难得放下了手里的笔，跟着大家的节奏哼着歌，小声到只有他旁边的周燃知道，除了这个，还有课桌底下紧紧攥着两只手，还有嘴角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周燃说:“许长青，考完在学校门口等我。”
他们还有个约定没有履行。
许长青在黑暗中盯着他的侧脸，轻声道:“好，我等你。”
合唱在他话落时结束，教室里的灯被张老师打开，他环顾所有人的脸，什么大道理都没说，只是道:“晚上睡不着可以给老师打电话，我的手机这两天都会充满电，多晚都能打。”
余潇潇眨着红红的眼，耍了个宝:“现在可以吗？”
大家噗嗤笑起来，难过的氛围瞬间变得欢乐起来，张老师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可以啊，想打就打，没人拦着。”
笑过了，该离开还是得离开，许长青和周燃出了学校，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眼睛睁开，新的一天到来。
考试，看书，吃饭，睡觉，许长青平静地度过了高考这两天，就像以前任何一场考试那样，写完，检查，交卷，想象中的意外没有发生，甚至异常的顺利。
顺利考
到考完，许长青心里还在想，高中就这么结束了？
是的，高中就这么结束，但少年依然要向着远方。
考完的那天下午，许长青站在学校门口等周燃，他在本校考试，周燃被分到了隔壁兄弟校考试，所以他得等，等那辆载着他喜欢的人的公交车回来。
下午五点四十，许长青接到了周燃的来电。
周燃:“许长青，在学校门口等我吗？”
许长青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在。”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许长青。”周燃再一次念他的名字。
许长青嗯了一声，等待他接下来的电话。
“许长青。”
“嗯。”
许长青一遍一遍的回应。
周燃笑了一声，痛快道:“许长青，等我回来，跟我谈个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吧。”
许长青眉眼带笑:“嗯，好。”
“叮铃铃——”
学校里突然响起放学的铃声，所有走在路上的学生顿在原地，许长青和手机对面的周燃皆是一愣，最后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许长青贴着手机，轻声道:“周燃，毕业快乐。”
周燃话语带笑:“许长青，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