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筒车带来的思想迸发,马超脑中闪现了不少古代农耕器具的杰出代表。筛选一遍之后,马超认为,有两种工具是可以用在雍州明年的农耕事业上的。
“入长安之前,某观农场当中,播种作物种子,居然还是最原始的手播。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耧车吗?”
事实上,如今马氏的兵工厂的范畴,已经不仅仅是兵械制造。更实际一些说,这个兵工厂已经是马家的科研中心,无论是军事上的、农业上的、甚至是政治涉及到的一些建设,都由兵工厂进行研发制造。
在马家农场、兵工厂、牧场、商铺这些马氏产业当中,马超始终将兵工厂放在第一位。因为他知道,科技永远是推动社会生产的第一要素。
“耧车?”郑浑先是一愣,后接口说道:“可是武帝时期,赵过做耧,予代田法,增产旱田的耧车?”
“不错,也正是崔寔《正论》上面就提到过的、一天可播种六百六十七公亩的利器,名曰耧车。”说到这里,马超脸色有些沉重,盯着郑浑缓缓说道:“武帝至现在,不过两百年,这利器不会也消失了吧?”
郑浑羞愧无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而马超看到郑浑这神情,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猛然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传承。中华民族从来就不缺少智慧,可又有多少智慧的光辉湮灭在战乱的铁蹄之下,每一次中华的社会发展到极致,都会遇到战乱来袭。
战乱这个恶魔,用铁蹄、马刀还有鲜血肆意的蹂躏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民族。中华民族善于从废墟上建立华厦,这是它的骄傲,也是它的悲哀。因为善于创造的民族却不善于固守,上苍之主就在它最辉煌的时候,又让战乱来侵夺它的一切。中华民族文明智慧如同韭菜被一茬一茬的割,每割一次,它就得从头再来,每割一次,先人的智慧财富就被伤害一次。珍贵的书籍被当作引火之物,奇巧的农具就此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马超甚至不用思考,就知道耧车的失传与王莽篡政有直接的联系。因为,他太了解战乱对中华民族的伤害了。
“耧车只需一个曲架,几把犁刀,以及几个用于播种的种腿足矣。如此简易而有效的器具,为何兵工厂没有提议恢复?”耧车的原理,非常简单,几乎可以说它根本没有原理。只是靠着犁铧的力度和人力畜力的速度,来进行种子的耕种而已。而听了郑浑的解释之后,马超知道他有些错怪郑浑了。
“主公,非是某等没有想到这点,而是恢复耧车容易,但推广应用却需要主公来办。那些时日,您又在长安,所以,报呈交道门下省审核后,您还没有责令中书省拿出切实的推广法令.”郑浑这人,有些热心官场,但这同时也是他的优点。而马超让他辅佐韩枫管理兵工厂的技术方面,就是看重他比那些纯粹的工匠要多懂一些人情世故。
而这番回答,也确实很符合古代的农民的思想。他们就是这般勤劳,宁愿亲手播种,让发芽后长成植株的作物,聚集在一起互相争夺水分、阳光和营养,而且还要忍受无法除草的困扰。却也不愿意去寻找先贤的智慧光芒。因为,他们认为这样显示了他们的心诚、付出了劳动,上苍会给予他们丰收的。
想到这些,马超真切感觉自己融不入这个时代当中。因为,他与古人的确有太多的差异,而这些差异,却不是道理和事实能证明的,而是必须需要一个很长时间的潜移默化,才能融合到一起。
幸好,卑微的中华民族大众,还有一个很低劣的心理,就是服从强权政治。马超现在身为雍州牧,代表的正是雍州的最强权,只要马超用强权推行雍州的农业改革,那雍州的百姓,绝对会因为这个无法拒绝的原因,而去实践下去。而这个,就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事实。
“文公,如今已经进入深冬季节,有了雍州各地推广的新政改革,想必明年需要开垦的荒田会增长很多。而我对兵工厂的要求,就是在保证马家兵械的产出质量外,大力发展农耕器械。至少,这耧车和筒车,务必在今年年底研制完毕!”说到这里后,马超还是不想让郑浑沾染太多的官场风气,于是接着说道:“至于推广方面,你不用担心,我自会责令中书省发出方案,由尚书省推行。”心情恢复之后,
“卑职遵命!”对于这个请求,郑浑只觉心中澎湃不已,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答应下来。毕竟,他从骨子上讲,还是一个工匠,为百姓谋福利和留下千古名声,才是他的追求。
可这个时候,马超却有些难受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貌似自己的第二个工具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由此,他便又含沙射影地说道:“雍州的耕牛,因为汉羌贸易所的关系,已经基本上可以合到一里一牛。若是一牛便可耕犁农田,那便更妙了。”
东汉的编制,县以下的行政单位有乡、亭、里三级,大体是百户为一里,十里为一亭,十亭为一乡。乡的长官为秩、啬夫,令有游徼掌治安、乡佐收税、三老掌教化的职责;亭设亭长主管治安,由亭侯、亭卒负责;里的长官为里魁(里正),主要是按地域和宗族推举的出来的自治长官。乡、亭的官员一般由郡、县等上级机关任免,唯独是里魁(里正),是村民自选出来的。
而在耕种农忙时间,都是由里正这些人组织分配耕牛农具进行有序耕种。而马超之所以提出一牛耕种的想法,是因为这个时候,百姓们还是采用二牛三人的‘耦犁’,即两牛合犋,共拽一犁,一人牵牛,一人压辕,一人扶犁耕地,据说可耕汉亩五顷。
可雍州虽然已经是拥有耕牛的大州,却仍不满足农忙及时耕种的需要。有时甚至因为两里相互有隔阂的原因,而导致错过最佳的播种时期。这个情况,是马超偶尔下地头时儿,亲眼所见的。
“主公,播种若有耧车,则一户人家便可操作。只是那耕犁翻土,却需两头耕牛同时拉犁,您的想法虽妙,却难以实现。” 郑浑摆了摆手,正如马超预料一般,说出了这番话。
而马超自然神秘一笑:“假如我还能发明一种犁刀,使之一牛一人便可翻犁五顷,还可深翻土地,达到精耕细作的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