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吗？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发生了什么？回答我一声好吗……”
马雪在旁边问道，过了一会儿，她用纸擦拭着田野的脸，声音哽咽——
“你怎么跑到外面去了，小高呢？你们怎么又赌气了……”
马雪还在说着，田野的头脑却昏昏沉沉，空荡荡的，他很快睡了过去。
这次很安稳，梦境是一望无际的夜色，没有人，没有风，也没有波澜……
……
再次醒来的时候，秃毛医生正在唱歌——
“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我们爱你……靓仔，能睁开眼吗？喂，醒一醒，不要睡了！”
田野睁开眼睛，看见秃毛医生亮闪闪的大脑袋，以及那双笑眯眯的鱼泡眼睛。
“靓仔，下次注意点，发病的时候不要乱跑，你的药是不是没有认真吃啊，我再开一点给你？”
田野嘴唇蠕动了一下，终于说道——
“不用。”
“哦，硬扛也是可以的，那要不要开点别的药给你……们？”
秃毛医生打量了一下马雪，似乎想说什么。
“不用，我可以走了吗？”田野问道。
“没问题！你手臂的伤崩开了，我已经给你重新缝合好，这次要久一点才能恢复哦！你不要做剧烈运动，办事尽量用左手……你这么能忍，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把毒素清除干净了，继续坚持哦，加油！”
秃毛医生在田野肩膀拍了一下，唱着歌走了。
身体终于能活动了，田野翻身下床，感觉体力……可能只有一半。
很累，心力交瘁。
漂亮的银灰色西服上衣刮破了，而且脏兮兮的，就挂在床边的衣架上。
田野看了那件衣服一眼，没去拿，而是推开马雪，独自行走。
裤子也脏了，皮鞋上还沾着泥。
“我们是在树林那边发现你的，哦，是我和服务员，你摔倒了，身上的东西都被偷走了，不过人没事就行……”马雪手里拿着那件西服上衣，跟在旁边一路解释着。
田野看了看手腕，那块刚工作时买的手表，果然不见了，他笑了笑。
这是过去那种生活的最后一件纪念品，丢了就丢了吧！
过去的幸福已经被偷了，一块表算什么。
反正回不去了……
回到房间，田野在卫生间洗漱了一番，还冲了个澡，便裹着浴巾出了洗手间。
“哎呀你怎么回事？伤口刚缝合过！不能沾水……”马雪走了过来，表情很焦虑。
田野看了她一眼，过了几秒才说道——
“没事，帮我拿个东西贴上，谢谢。”
马雪没有任何错，没必要冷落人家。
田野坐到沙发上，马雪帮他消了毒，又贴上创口贴，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好啦，你休息一下，我现在订早餐。”
“几点了？”
“嗯……七点十分，已经有早餐供应了，我猜你不想去餐厅吧？”
马雪强颜欢笑着，眼睛眨了眨，就转身去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门锁响了，高云卓轻轻松松地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很愉快，进门就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整个人坐在远处的小沙发里——
“啊，真累呀！雪姐有没有订早餐，快点吧，我快饿死了！”
“已经订了……”马雪皱着眉，打量了一下高云卓，鼻子抽动着。
“闻什么闻，你是缉毒犬吗？我先去洗个澡！”高云卓转身进了洗手间。
马雪转过身，满腹狐疑的样子，她走到沙发前，拿起高云卓的外套——
田野侧着眼睛看了一下，那件精致的外套皱巴巴的，上面沾着几根草叶，还扎着一些苍耳和其他带刺的草籽。
马雪的表情变得愤怒起来，但田野只是冲她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雪姐，我累了，先弄壶奶茶喝吧，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行，这太过分了！”
“她又不是我什么人，大家都是朋友，别再纠缠了，我耗不起……”
马雪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烧水弄奶茶。
早餐送来了，高云卓洗好澡从卫生间出来，她坐在沙发上，一边用浴巾擦着头发，一边哼着歌。
她哼得还蛮好听的，可田野心中只觉得这是个陌生人。
他已经自我暗示过，不要这个女人了！
而且他是个倔强的人，做出决定就不想回头。
田野调整好心绪，微笑着对高云卓说道——
“赶紧吃早餐吧，你看起来没休息好，吃完饭睡一会儿。”
“嗯，你看起来也挺累，昨天干什么了？是不是很早就回来了？要不要一起睡……”高云卓看起来很亲切，语气却带着一股洋洋得意的味道。
“小高，你别太……”马雪敢说了一半，就被田野抬手打断了。
“我这样很正常，发病的时候必须硬熬，很消耗精力的……不过很快就能摆脱控制了，我觉得自己可以。”田野笑着说道。
“哦，那挺好的，早日恢复哦！”高云卓甜甜地笑着。
田野也微笑着回应她。
早餐很丰盛，马雪叫了很多煎蛋和牛奶、果汁，还有香煎肉肠、蒸排骨、虾饺。
“咦，餐厅的花样变多了呀，怎么搞得跟茶楼一样？”高云卓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
马雪搅拌着碗里的肉片粥，冷冷地说道——
“呵，餐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我们都没看清楚罢了！”
“啊，雪姐你讲的话好有哲理，哈哈……”高云卓笑了起来。
田野笑了笑，打断了这种带着火药味的过招——
“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请你们认真听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类似的话，他在车上时已经说过一次了，原来局面又绕了回去！
“昨晚的宴会，龙老板被偷袭了，大家都看到了，但这跟我们无关，我们反而可能受益！那个于晓兰说会逐步放开限制，所以我们可以更方便地囤积物资……雪姐，麻烦你来总管这件事……”
马雪点了点头——
“没问题，那你呢？”
田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酒店里可能会出事，昨天那些闹事的人……也许会被报复，说不定会打起来！所以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被卷进去！昨天那个女人……我不知道她想帮我还是想利用我，反正她已经把我架到火上烤了，还有住客联盟那边，我要避一下风头，他们越想控制我，我就越要按自己的路来走！”
高云卓笑了笑，问道——
“你怎么变了，迎难而上啊？谁能控制你啊，上不就完了？”
她做了个向前的手势——
“勇敢上啊！”
田野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局面还是迂回的好，咱们在酒店里低调一点，卓卓你负责安全，保护好雪姐，还有你自己。”
高云卓冷笑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说道——
“没问题，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随便受人欺负的蠢女人了……”
“那就好。”田野灿烂地笑起来，他很久没这么放松了。
“那你呢……”马雪小声问了第二次。
“酒店里很危险，我们低调点，让江浩天和杨蓉带着人在围墙之内活动就行！还有那个采购员，你们自己去对接，商量着办……其实真正的狠角色都在外面，我想去难民区看看，在外面收拢一批狠人，这才是最合适的操作方法。”田野压低声音说道。
马雪眼睛发红，她艰难地笑了笑，给自己点上烟，保持住了优雅。
高云卓用手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田野，过了一会儿，她笑了起来，甜甜地问道——
“你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