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陆陆续续来吃饭的人很多，都是先交了餐券，再拿着餐盘排队。
田野看了一会儿，心情更放松了。
这简直像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自己正在出差，早晨在酒店的餐厅吃早餐……
住客们也安静了许多，有人小声和同伴聊着天，有人独自吃着东西。
儿童们则欢乐一些，看着窗外的景色大声赞叹，好像昨夜并没有毁天灭地的流星雨坠落。
“外面出云海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就像漂浮在云上，怪不得叫云上雨歌！嗯……要是再下一场雨就更好了……”马雪吃完了东西，一边喝咖啡，一边点燃了一支秘密花园，侧过身望着窗外，表情忧郁。
“田野，你喝点什么？我去拿，早餐时间饮料是免费的，要不要来杯咖啡提提神？”高云卓问道。
“嗯……咖啡吧。”田野笑了笑。
高云卓走了，马雪的视线回到田野脸上——
“要不要来支秘密花园解解乏？我看你挺累的，昨晚小高跟你那个了吧……”
“雪姐，你不要乱想，就算是也会避开你。”田野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知道自己碍事，所以你们不用管我，都世界末日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马雪抽出一支烟递过来，田野摇摇头拒绝了。
“没事，我刚才问过服务员了，他们酒店有好多种烟呢，听说囤了不少货，烟酒都不缺，可以充分照顾客人的需求，连套套都不缺……就是现在没法交易，系统还没恢复，大家又不习惯带纸币，对了！好像一包烟要五百块，就是你们常抽的那个什么夏华……”
田野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
“交易系统不一定能恢复，也许是人家故意关闭的，以后就要用餐券或者物资来代替了，你最好戒烟，对身体好，以后可能吃饱都困难。”
“呵，我才不，我一个单身女人，烟就是我的精神伴侣，怎么可能抛弃！”
马雪的神经质又上来了，再聊下去不知道她还会借题发挥些什么，田野只能笑而不语。
高云卓端着两杯咖啡回来了。
“真烦人……”
高云卓放下杯子，气鼓鼓的。
“怎么了？”田野皱了皱眉。
“刚才在咖啡机那里，有个男的一直缠着我，好不要脸，说什么……”
高云卓的脸有些微红，她看了田野一眼，说道——
“反正说了一些很恶心的话，他还让我去他房里，气死我了……”
马雪吐了个烟圈，冷笑道——
“有些男人就是脸皮厚，可是小高，你为什不当场打他？你越是忍让，坏人胆子就越大！”
高云卓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算了，喝咖啡！”
“小高，你要学会主动拒绝，明确说不，或者干脆点，一个‘滚’字就行了！你要是胆子够大，打他都可以！”
马雪这句话，让田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起林希芷说“滚”字时那种满脸杀气，傲视一切的样子。
马雪忽然问道——
“田野，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对！可这需要经验，小高毕业才多久？能直接叫人滚的，都是在社会上经历过风雨的，小高这种萌妹子叫人滚，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嗯，有道理，那些癞蛤蟆，你越拒绝就越兴奋，一个个蹬鼻子上脸……我说的是对你们男人啊，女人不一样，叫女人滚可是很伤人的，尤其是没什么杀伤力的弱女人……”
马雪这话，连高云卓都听出问题了，她只是软萌善良，又不是真傻。
不过高云卓只是奇怪地看了田野一眼，并没说什么。
田野板起脸，让自己的表情严肃起来——
“好啦，说说是哪个男的不长眼，我教训一下他！”
高云卓“噗嗤”一声笑了——
“我不知道，我刚才都不敢抬头看他，那人太不要脸，我打完咖啡就跑回来了，只记得是个……嗯……可能是个中年老男人，敢来撩我，说明他还挺自信的，说不定是个帅大叔哦！”
高云卓又在故意撩拨人了，可现在的环境下，这个玩笑不好玩，甚至有些吓人。
田野皱了皱眉，沉默了几秒后，终于侧过身，目光在餐厅里扫视起来——
餐厅里男女老幼都有，拖家带口的首先排除，嫌疑比较大的是个胖子，他穿着一件棕色休闲外套，敞着怀，里面是件印花的黑背心，脖子上戴着金链子，像是个混社会的。
不过，有个身材丰满的女士坐在了他面前，两个人交谈起来，应该是一对……
这个也排除了。
窗边坐着个老年人，头发稀少但梳的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像个老绅士。
这个年龄恐怕超过七十岁了，也不可能。
角落里有个穿棕色皮衣的男子，长发及肩，胡子拉碴，脸上有风霜之色，还算帅吧。
这人最喜欢的应该是摩托车？他不太可能在公开场合骚扰漂亮女人……
还有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子，四十岁左右，气质儒雅，面目英俊——这人应该是个老手，这种男人魅力很大，而且敢撩，一般的小姑娘抵挡不住……
也许是感受到了田野的视线，那个儒雅男子抬起头看了看，露出善意的微笑，然后继续喝着咖啡，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
这人的手机竟然还能用？不简单……
“好啦别找啦，我真的没记住那人的样子，我连看都没看，你怎么也这样？”高云卓不满地说道。
田野心中一疼，感觉有点不舒服，高云卓的话刺到了他。
他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保持住了沉默。
对啊，我算什么，我凭什么“也这样”？
不过是一场合作罢了，早就说过的！
田野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说道——
“现在……现在是末世，情况不一样……”
“我来说吧！”马雪忽然打岔道——
“田野的意思是，现在是末世，盯上他身边的女人，就会盯上他，甚至会想办法除掉他！我们三个是一起的，小高，别以为被骚扰的只是你，我们三个都被威胁到了。”
田野抬起头，雪姐这个三十岁的女人，还真的能看透很多东西！
“雪姐说的对，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大酒店里的生活太安逸了，这些人昨天还在哭，今天就缓过来了，他们开始放松心情，你看……”
田野指了指附近的一张桌子，说道——
“已经有人在这里打扑克了，很快，大家就会沉醉在灯红酒绿中，继续享受生活，被温水泡得浑身发软，彻底放松警惕。”
高云卓点了点头，她偷偷看了田野一眼，小声说道——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拿你跟他比的，我只是想要自由一些……”
这句话又刺了田野一下。
“我、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紧张，我能面对这种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高云卓解释道。
田野灿烂地笑了笑——
“我不紧张，我算什么……反正已经约定好了，我们只是患难与共的朋友，超越一般人，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可以为对方流血，害怕的时候也可以互相安慰……毕竟现在是末世，我们都是为了活下来，当然，也许活着、死掉，都不要紧，但只要活一天就要快乐一天……你真的以为我对末世生活期望值很高吗？离开这家酒店，外面就是人间地狱！”
说到后面，田野的语气变得有些激愤，附近的人纷纷看过来。
高云卓愣愣地出神，眼睛里有水光在旋转。
田野知道自己的倔脾气又发作了，忍不住要说些伤害彼此的话。
他后悔，后悔不该又喜欢上一个女人！
好在还来得及……
马雪摇了摇头，她想说些什么，却终于只是叹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田野的胳膊，又抽出一支烟递过来。
田野接过烟叼在嘴里，马雪又拿出金色打火机，“叮”的一声帮他点燃。
烟雾缭绕之中，他觉得自己的心，重新变得坚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