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秒后，高云卓脱离了田野的怀抱，坐回到马雪后方的位子里。
她的脸红红的，像是喝醉了酒，眼神也变得躲躲闪闪，甚至都不敢看后视镜了。
田野默不作声。
刚才这十几秒，把他也卷进去了，脑子里现在还一阵阵眩晕。
不是疼痛、难受之类的感觉，而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身心冲击……
双方沉默了良久，终于，马雪小心翼翼地说道——
“要不，你们去后面休息一下？反正在堵车，不赶时间，我没事的，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高云卓踢了一下前面的椅子，马雪立刻安静了。
高云卓的胸脯起伏着，她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终于，她开口说话了——
“那个……我刚才只是情绪激动，这不代表什么……”
“嗯，我也是……”田野附和了一声。
高云卓又小声说道——
“我们是朋友，很好的那种，其他的都不用想，反正已经世界末日了……”
“嗯……”
这像是之前说过的“不谈感情，只计算利益”，又像是双方有默契地在撒谎。
高云卓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好像出大事了哦，你看看车子还能不能启动。”
“好！”
田野把钥匙拧到熄火的位置，又重新转动，仪表盘亮了起来！
“这……这应该还能开吧？”马雪探头看了看，小声问道。
高云卓又坐到了扶手箱上，背对着马雪，她蹙眉看着中控台，说道——
“这车做过防电磁脉冲的改装，看来有用，但这几个标志说明有问题，要不我们打一下火试试？”
田野点了点头，正想拧钥匙，马雪忽然喊道——
“等一下，等一下！”
两人一起转身看着她。
马雪被四只眼睛注视着，有些紧张，她想了想，指向车头前方——
“外面的这些车好像都没启动，咱们先考虑一下！要是只有我们能动，他们应该都想上来，会抢我们车的，那样就麻烦了！”
高云卓微微蹙眉——
“刚才应该是电磁脉冲，咱们也下去问问。”
田野说道——
“速度要快！”
两人下了车，并肩站在公路上。
看着周围停着不动的车辆，以及那些或焦急，或恐惧的人……
田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看向身边的高云卓，那妹子也正看过来。
高云卓仰着脸，活力十足地笑了笑，很快乐，又变成了昨晚那个飞蛾扑火的萌妹子。
几分钟后，他们就问清楚了周围其他车辆的情况——
全熄火了！
好像只有一辆车的中控台能通电，但无法启动引擎。
他们的手机也全坏了。
两人返回车上，马雪刚才也在车外活动了一圈，上车后便自觉坐在了后排，把副驾驶位让出来了。
田野打开扶手箱，拿出马雪的手机，扔给她——
“雪姐，看看有没有信号。”
又拿出高云卓的手机，默默递给了她。
高云卓开了机，屏幕成功亮了起来，她一边操作一边说道——
“没有数据信号，应该是附近的基站坏了，但……还有卫星讯号！可惜，要是有卫星电话就好了……”
田野重新拧了钥匙，想了想，说道——
“我准备打火了！要是车还能开我们就不能停了！一旦停下来，肯定就走不掉了，我现在对人性有了一些新的判断，无论好人坏人，快淹死的时候，都会拉别人下水，这是本能！”
这句话好像又触动了高云卓，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田野可不管这些，他继续说道——
“你们谁也不要发善心，我不管挡在面前的是什么人，只要敢拦车，我就敢压过去！我刚才看了一下，路肩是可以走的，挡路的那些车我会撞下去！”
高云卓点了点头。
马雪连忙说道——
“放心吧田野，不过得上天保佑，我们的车能……”
田野拧了一下钥匙——
“嗤嗤嗤……轰隆……”
发动机响了！
虽然抖动得明显不正常，但确实在运转！
“天啊，我们运气真好！不，是小高的眼光好！”马雪兴奋得眼睛里出现了泪花。
“发动机灯亮了，可能是……不管了，我一个女人懂不了这么多机械知识，开吧！”
高云卓说道。
她的气质好像变了，微微皱着眉，不像之前那样简单，大概是……成长了？
田野猛踩油门，拱开了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沿着公路最边缘向前行驶而去。
后面传来了喊声，有人一边挥手大喊，一边追逐着。
但更多的人只是呆呆地站着，暂时还没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电磁脉冲刚刚发生，他们还反应不过来。
有些人受到了激励，开始试图修好自己的车。
田野一口气开出了几百米，前方有个穿黑色骑行服的男子在挥手，他的车横在路边，挡住了去路，是一台漂亮的红色摩托。
田野一咬牙，加大油门冲了过去！
“你妈……”车外传来骂声，那个人在最后时刻跳开了。
小房车撞倒了那辆摩托，又颠簸了两下，碾压过去。
“好！就这么干，加油！”马雪兴奋地喊道。
发动机故障灯还在亮着，引擎轰鸣声很大，而且车内不知什么地方有个电子设备在发出“嘀——嘀——”的鸣叫，应该是某种警告，但田野置之不理，开了一会儿之后，那个声音消失了。
又是一台黑色摩托挡在路边，田野冲了过去，把摩托车撞到了水沟里，骑手骂骂咧咧地在后面挥手、跳脚。
田野就这样一路冲撞，走了几公里之后，前方的路肩宽度不够了，开过去车轮就会掉进沟里。
“走这条小路，我们绕道吧！”
高云卓一边看着手机里的离线导航，一边指着旁边的一条岔路。
离开了主路，不堵车了，但路也变狭窄了，好在虽然时不时就能遇见停在路面上的车，但都可以绕过去。
至于那些站在路边挥手的人，太多了，根本帮不过来，而且，凭什么？
有些人手里拿着修车工具，虎视眈眈，小房车一旦停下来，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路上的大多数障碍物都被绕过去了，而那些绕不过去的……田野就直接碾压了过去！
“田野，咱们的车，刚才……”高云卓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撞到那人了，刚才咕咚那两下就是前后轮分别压着了他，没事，算我的。”田野平静地说道。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说……我做不到你那么果断，换做是我，刚才应该会停下来。”
“那人手里拿着长螺丝刀呢，一米多长的螺丝刀，那就是武器！停了车，如果我们中必须有一个人受伤或者死掉，你觉得会是谁？”
雪姐在后面说道——
“是不是我啊，我最弱，价值最低……”
高云卓回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默默无语。
田野笑了笑，说道——
“当然是我，我从小就喜欢打架，一直打到初中毕业，高中里坏学生少，也就没机会了。你以为我是怎么抵消那个噩梦的，我有一点点喜欢暴力……”
“那你昨晚还那么彬彬有礼？”高云卓瞥了他一眼，头上的马尾辫晃了晃。
“谁让你害怕来着，我也可以很暴力，但不是在那种情况下……”田野喘了口粗气，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时代变了！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方向盘在你手里，别软弱，因为你软弱的时候，第一个牺牲品可能就是我，不再是你自己了。”
田野这句话，既是直来直去的真话，也是一句情话，情况特殊，他要拿捏住高云卓！
高云卓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几秒钟后，她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不会让自己那么蠢的，再也不会了……”
她的声音有些压抑，不再像刚见面时那么阳光，即使那个萌妹子是伪装过的。
这女人成熟了，也消沉了，田野决定拉她一把，也算拉自己一把——
“昨晚的第一次见面不完美，你教的那招我没学会，就是那个什么……”
高云卓的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
“是梅式肘关节技……”
田野灿烂地笑了笑——
“那我们都大胆一点，一路闯过去！只要到了酒店，咱们就把那一招补完！”
这是一个大胆，而且热烈的邀请。
高云卓用力点了点头。
那对漂亮的杏眼散发出热量，火苗重新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