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厉绍谦的人体工学椅上，唐清韵开始翻阅。
以前，厚重的、扔出去完全可以砸死人的医学书籍，她眼都不眨，到倒背如流为止。
可现在，才看了几行字，她就已经揉了不下三回眼睛。
终于，十几分钟后，腰酸腿麻的唐清韵放弃了。
她打开电脑，厉绍谦的电脑没设密码，“嘀嘀嘀嘀”，四声后，屏幕亮起。
唐清韵还没来得及搜索喜爱的节目，就被厉绍谦还未关闭的网页惊掉眼珠。
“写给男人的第一本怀孕之信。”
题目够惊悚，也够标题党。
唐清韵再一看，还被厉绍谦收藏了。
看来品质也应该不错。
她继续往下浏览，这位某乎博主很热情，从夫妻大和谐的准备工作，讲到精子与受精卵的结合，抛砖引玉后，讲起孕妇从怀孕第一个月开始到最后一个月所要面临的所有困境和窘状。
在每一个时期，博主都热心地罗列上孕妇可能需要的物品。
触及自己的知识盲区，唐清韵随手抓过笔记本，刚要记录。
本子上整齐的字迹入眼。
厉绍谦竟然认真做了笔记，高中生似的，一板一眼。
往后翻看，唐清韵甚至看到了网上这篇文章的笔记。
重点，难点，要点，分门别类、各自标注。
翻着翻着，唐清韵笑了。
过了一会儿，又神经质似的，眼眶泛红。
她摸摸肚子，无声地说：“宝宝，爸爸很爱你呢。”
又过一会儿，她又道：“妈妈，也很爱你。”
唐清韵像一块干燥的海绵，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
看一遍厉绍谦的笔记不够，她又翻了一遍厉绍谦的藏书。
原本就在妇科轮值过，吸收这些孕期知识，唐清韵手到擒来。
这一天，她刚在院子里晒完太阳，佣人过来说，有位先生要见她。
她让佣人请人进来，看见师兄，唐清韵很兴奋。
“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小娜说，师兄最近忙，好多患者找上门来，指明要容斯伯亲自手术。
师兄这个时候来……
难道有结果了？
唐清韵眼眸晶亮，容斯伯苦笑：“我就来关心关心你，带着任务来的。”
唐清韵愣住，她接过容斯伯递过来的花束，花瓣的茎上挂着贺卡，莫院长手写的。
“师兄，莫院长费心了，替我多谢谢他。”
容斯伯点头。
从进来开始，容斯伯的目光就没离开唐清韵的脸。
唐清韵请人坐下。
“师兄，我知道你忙，不用抽空过来，我挺好的。”
“挺好？”容斯伯皱眉，“你都瘦了。”
打量几轮，容斯伯才下了结论。
唐清韵摸了摸脸蛋，“有吗？我还觉得我胖了呢。”
容斯伯眉头皱得更紧，“厉绍谦怎么回事，他照顾不好你，我——”
容斯伯咬了下舌头，止住脱口而出的话头，说：“我跟师父和师娘都会伤心的。”
唐清韵笑眯眯，“师兄放心，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容斯伯把自己带来的礼物往前推，“这些是我托国外的朋友带回来的，复合型维生素片，含高量双心天然VB和叶酸，还有这个……”
容斯伯关心则乱，唐清韵笑着应下，“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放心，补品我都会吃，绝对不会饿瘦你的小外甥。”
容斯伯抿嘴，“我关心的是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师兄，你什么时候啰啰嗦嗦了。”
容斯伯无语，“我都是为了谁。”
唐清韵站起来，“师兄，中午留下一起吃饭吧。”
容斯伯想着下午的手术，但是还是答应了。
但紧跟着，因为管家“忠心耿耿”，听说容斯伯不请自来，厉绍谦心里警笛长鸣。
他想了想，还是打通唐清韵的电话，“虚弱”地说：“清韵，吃午饭了吗？”
他一开口，唐清韵就觉出不对，她追问：“绍谦，你嗓子不舒服吗？”
听起来好像很虚弱，病了？还是嗓子哑了？
“没有。”厉绍谦话音刚落，他又“咳咳”两声。
唐清韵自以为被骗，很生气，“都病了你还骗我！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唐清韵很抱歉地说：“师兄，真对不起，中午可能——”
“没关系，我忽然想起来我下午还有手术。”
容斯伯匆匆离开，唐清韵带着给厨房做的午饭，风风火火的也出发了。
厉氏集团大楼高耸入云，近四十层的建筑好像要把天捅个窟窿，静静杵在市中心，宛若定海神针。
唐清韵顾不上欣赏，前台认识她，一路亮绿灯。
公司职员看到总裁夫人，再看到唐清韵手里提着的饭盒，一个个捂着嘴巴揶揄地笑。
之前唐清韵好久没来公司，职员们还传言说总裁跟夫人感情不和，要离婚了。
现在看来，啧啧……
李斯年不知道夫人要来，看到唐清韵的那一刹那，他一下子弹起来。
“李特助，他吃饭了吗？”
这个“他”是谁，李特助心领神会。
但——
“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吃吧，不用管我。”
李斯年：？
不是，是厉总不让给他买，真的跟我没关系！
见唐清韵皱眉瞟他面前的烤肉，李斯年欲哭无泪。
他想解释，可唐清韵已经走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唐清韵推开门。
炸弹似的，“厉绍谦，病了为什么不说！你以为你是感动华国十大杰出人物吗？没你这个总裁，公司就倒闭了吗？”
在一般朋友，比如李斯年面前，唐清韵是温婉的，可人的。
但是，当厉绍谦成了被训斥的对象，李斯年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他一瞬间清醒了，故意不让他点餐，就为了“装病”？
厉总，到底是什么促使你变成“恋爱脑”！
以前那个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霸总到哪儿去了？
他傻傻地坐下来，神情恍惚。
办公室内，厉绍谦趴在桌子上，听到唐清韵跟李斯年的交谈声，他火速抛下签字笔，几秒钟过去，笔尖还在颤悠。
唐清韵怒意上头，半点儿没发觉。
“过来，吃饭！”她喊。
门板震了三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