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回房间后，她放心不下，又披着睡衣出来。
正好跟大步下楼的厉绍谦撞上。
“绍谦，你——绍谦？”
厉绍谦的步子很快，但背脊又绷紧，好像在忍耐。
外婆皱眉，望向楼上。
睡了一觉醒来的外公见身边没人，也出来了，他揉了下惺忪睡眼，发问：“大晚上的不睡觉，失眠了？快回去睡吧。”
“就知道睡。”外婆瞪他一眼，上楼了。
外公：……
外婆站在门口，瞥见躺在地上的花束，她捡起来，放到门口的柜子上。
门没关紧，留着一道细细的缝。
光亮从屋里透出来，外婆扫一眼，见唐清韵穿着单薄的睡衣，孤零零地坐在床头，她急切地走进去。
“又吵架了？”一边给外孙女披上厚厚的被子，外婆一边问。
“他的错。”唐清韵梗着脖子。
外婆看她，忽然动手。
唐清韵揉着脑袋，“外婆，你干嘛打我？”
“唐清韵，你多大了，小孩子吗？夫妻吵架，哪有谁对谁错，我怎么教你的，要包容，要忍让。”
“我忍不了。”
外婆快被气死，她指着唐清韵的鼻子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他偷窥我隐私！”
“你看见了？”外婆杀人诛心。
唐清韵闭嘴。
“抓到把柄了？”
唐清韵咬嘴唇。
外婆见她这样，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唐清韵，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绍谦讨厌你，忍受不了你的坏脾气，跟你分手，我看你怎么办！”
外婆拂袖离开，她猛地推开门，外公捂着撞伤的鼻子，可怜巴巴的。
“下楼，睡觉。”
外公瞥一眼更可怜的外孙女，在妻子“威胁”地目光下，灰溜溜下楼。
卧室里剩下自己，唐清韵望向窗外，嘴唇咬出口气，正往外冒血。
最近，她脾气的确大了不少。
有孕期激素的原因，她承认，但更多的，应该是厉绍谦的包容忍让跟关爱。
她舔了一下嘴角，又涩又腥。
她错了吗？
唐清韵迷茫了，抓过手机，她一看，手机根本没设置密码，只有指纹解锁。
所以，厉绍谦没偷看她手机。
她又舔了舔手上的唇珠，半夜，她打电话骚扰李斯年。
李斯年还在做梦，梦见吃大餐、放年假，急促的铃声将他唤醒。
他一脸怨色。
“夫人，大半夜的，您有事？”李斯年咬牙切齿。
“厉绍谦有派人跟着我吗？”
李斯年：？？
“我知道了。”
李斯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嘀嘀嘀”，挂断声传进耳朵。
那一瞬间，李斯年想摔手机，这都什么跟什么！
唐清韵抱紧膝盖，所以她真的误会了，她该怎么办？
找到通讯录，置顶的就是厉绍谦的号码。
手指头在一串数字上犹疑，一秒，两秒，一分钟，十分钟，唐清韵手都酸了。
犹疑过后，便是久久地沉默。
……
厉绍谦开着车，飞一样窜出老宅，他谁也没找。
闷头开进路边酒吧。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金光散影。
厉绍谦闷头喝酒，坐下来不过十几分钟，已经打发了好几个个高身材火辣的姑娘。
二楼包间，一扇窗户悄悄打开，一双秋水眸，正含羞带怯地落在厉绍谦身上。
一杯接一杯，厉绍谦喝了近十杯margarita。
烈酒跟果酒混合而成，威力巨大。
意识模糊，人影晃荡，厉绍谦脑子里的弦绷紧了。
酒保问他：“先生，你家在哪儿？”
在酒吧，夜不归宿的失意男子，失恋苦痛的多情女人，酒保见多了，并不大惊小怪。
但是，这男人身上的衣服，还有进来时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怎么会来普通酒吧买醉？
酒保心里疑惑，就多关注几眼。
见厉绍谦醉了，又见他被漂亮女人勾搭都“守身如玉”，便走过来问。
“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酒保凑近，听见厉绍谦嘴里嘟囔着：清韵，孩子，清韵，回家~
反反复复。
酒保明白了，这个叫“清韵”的，应该是这位先生的女朋友。
无奈下，酒保打开厉绍谦的手机。
屏幕上的姑娘极其漂亮，脸蛋白皙，五官精致，栗色长发轻轻晃荡，一双温柔的眼睛似要溺死人。
酒保晃了下脑袋，点进通讯录。
找到备注为“亲亲老婆”的号码，拨出去。
“您好女士，您先生在我们酒吧喝醉了，您能来接一下吗？”
唐清韵正埋头沉思，电话响了，是厉绍谦的号码。
她慌了，在接和不接的选项中，她犹豫了足足二十多秒。
再不接对方就挂了，唐清韵咬牙，决定先道歉。
但——
“好的，bue是吧，我马上去。”
二十分钟后，唐清韵风风火火地下车，半夜麻烦贺叔，唐清韵很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一把老骨头，觉少，少夫人，里面乱糟糟的，不然我还是陪您进去吧。”
唐清韵摇手，“不用。”
然后快步走进去。
下半夜一点多，酒吧里热闹得紧，舞池里，热舞的火辣姑娘，四处打量的猥琐男人，说一句鱼龙混杂也不为过。
唐清韵一进来，冷不丁，一颗裹着白霜的青绿小白菜闯进麻辣锅里，不伦不类。
蜂拥而来的扫视让唐清韵极不适应，按照酒保的指示，在吧台中间，她找到了人。
“绍谦？”
厉绍谦昏睡着，怎么晃都不醒。
酒保看见唐清韵，露出善意的笑：“您就是这位先生的夫人吧，跟照片一样漂亮。”
“照片？”唐清韵不解。
酒保笑着解释：“您先生一定很爱您，他手机屏保就是您，您不知道吗？”
这——
唐清韵惊了。
她迅速划开，屏幕上的她，好像刚刚运动过，脸颊飞着两团红，额头好似还坠着薄薄的汗。
身上的衣服倒严实，只不过，肩膀一侧不知怎的漏出来，连带着半边深得养金鱼都不在话下的锁骨也漏出来。
“谢谢你。”唐清韵柔声道谢。
“没关系。”
在酒吧这种地方工作，酒保还没见过说话轻声细语的姑娘，要不是他方才刻意听，怕连个“你”都听不见。
“夫人，我帮你送这位先生出去？”酒保说。
唐清韵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