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星云把罗星宇——他的弟弟骂了个狗血淋头。
罗凯歌不在，他自在地表现在脸上。
特助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少爷——”
他不敢看罗星云的脸，努力埋下头，似乎要藏进胸膛。
“去，分别派人盯着唐清韵和罗星宇。”
听到二少爷的名字，特助僵住，“少爷，二少爷他？”
“办不了？”罗星云的声音阴恻恻的，特助入坠冰窟，他稍息立正，就差给他敬军礼。
然后一溜烟跑了。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罗星云抬首望着窗外。
寒风呼啸，凄冷的风“砰砰”敲打着窗户，可他的心却冻住了，生不出一丝波澜。
再过一段日子就是新年，本是阖家团圆幸福安康的日子，可他，还有亲人吗？
罗星云眼眸深邃。
从医院离开，罗凯歌的心情难得不错。
一坐进车，助理就恭敬地递来消过毒的手绢，将十根手指头擦干净，他又迅速换了一身衣服，从里到外，连领带都没放过。
至于旧衣服，在助理询问的时候，隔着车窗，罗凯歌漫不经心地说：“烧了吧。”
助理应是。
十几万的西装，才穿过一回，助理倒吸凉气。
不过再一想，先生最讨厌去的地方就是医院，里面脏兮兮不说，还全是病菌。
如果不是为了见一见大少爷口中的唐小姐——
助理处理完西装，坐到驾驶座，相继踩下离合器和油门，将轿车开出医院，助理才说：“先生，二少爷打电话问您的位置，他好像听说您来探望大少爷，很不高兴。”
助理顿了顿，透过后视镜，观察老板的脸色。
“这孩子。”罗凯歌语气宠溺，跟对待罗星云全然不同。
“你告诉他，让他回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说。”
助理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闭眼假寐的罗凯歌忽然睁开眼，声音也不复方才的柔和：“我身边不需要大嘴巴。”
助理知道，罗董生气了，至于那个泄露董事长行程的蠢货，估计也没几天好活。
但——
“董事长，二少爷知道了，保不齐要来找您闹。”
泄露消息的是助理下属，是个年轻漂亮的年轻女人，最近正跟二少爷打得火热。
二少爷又向来傲慢，万一被他知道了……
“不管他。”
罗凯歌的这句话给了助理主心骨，把罗凯歌送回宅子，他立马安排。
女助理哭天抹泪，助理不敢怜香惜玉，只冷冰冰地传达老板的命令。
证据确凿，女助理哭哭啼啼去找罗星云，都不用助理打电话，罗星宇气势汹汹地找上门。
看到二少爷，助理哭笑不得。
董事长这一手还真高明。
“二少爷，老爷有请。”助理腰微微弯下。作出邀请的姿势。
“你给我等着！”
罗星宇又如何不明白，如果不是老头子的命令，助理他哪儿敢——
可他又不敢去找罗凯歌的麻烦，只能把气一股脑地全撒在助理身上。
老头子疼他，可却不会由着他胡来。
罗星宇噘起嘴唇，气哼哼地钻进宅子。
望着少爷的背影，助理摇头。
就这心智，就算老爷有心帮他，他能斗得过心思深沉的罗星云吗？
他是不是现在该给自己找退路了？
如果唐清韵没法子弄来药引，老爷的寿命最多就只有半年。
助理守在门口，晦暗之色闪过眼底。
半个多小时后，罗星宇灰头土脸的出来，更让他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这一边，离开医院，离开那间让她作呕的病房，唐清韵笑脸难以挂住，她拉着脸，像被欺负了。
就算经过中医科，她也没心思留下来，直奔院外。
坐上出租车，心里才勉强舒服了些，她掏出罗凯歌的支票，将之递到窗户外。
看着罗凯歌挣来的钱随风而逝，应该也极富快感。
但她的举动吓坏了司机。
“小姐，你别！”
司机视力极佳，一眼就看到支票上的百万字样。
两张五百万，那就是——
一千万！
他开一辈子出租车，可能连五十万都赚不到。
司机大喊，唐清韵从极端愤怒中抽出神志。
对啊，罗凯歌的钱也是从劳动者身上剥削来的，她可以捐出去。
又一眼那两张似乎透着肮脏与鲜血的支票，唐清韵放进包包，下车前还对司机道了一声谢。
司机只觉得莫名其妙。
回到家中，唐清韵的神色依旧算不上好看，理智告诉她，她答应帮罗凯歌寻找药引是对的，可情感又告诉他，就看着罗凯歌痛苦致死，让他也尝尝死神降临的恐惧，不好吗？
唐清韵清楚地知道，当然不好。
她不仅要找到药引，还要让罗凯歌吃下去。
以罗凯歌现在的身体，就算用了药，也只能尽量拖延生命，这个时间不会很长。
看着他手捧希望，结果下一秒，希望碎裂，那场景，一定很美。
踩着阶梯，唐清韵站在大厅里。
外婆就坐在沙发上，外公小媳妇似的坐在外婆身边，端茶递水，洗水果揉肩膀，外公动作娴熟，一看就锻炼多年。
唐清韵看了许久，笑意一直挂在嘴角。
“清韵，你回来了。”一集剧目结束，外婆意犹未尽。
唐清韵“嗯”了一声。
外婆认真打量外孙女的脸色，见的确好了不少，她放松了些。
心里还想着，是该多放清韵出去走走。
她站起来，说去给唐清韵炖汤，唐清韵叫住她，外公动作矫健，“还是我去吧。”
然后就钻进厨房，为了防止外婆进去，他还锁上门。
外婆：……
唐清韵：“哈哈。”
外婆凉凉扫她一眼，唐清韵收敛笑意，轻咳一声说。
“外婆，你还记得雁翅草吗？”
外婆几乎不用思索，张口就来：“你是说五年前，我跟你外公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唐清韵点头。
“怎么忽然提起这东西了，你不是嫌它丑，先让我们帮你收着吗？”
除了药效独特，雁翅草最大的一个特点是——奇丑无比。
上古穷奇以丑闻名，雁翅草也差不多。
所以通过雁翅草的外形，也极容易判断。
“外婆，你还记得它放在哪儿吗？”
外婆眉毛挑了一下，“你要用？”
唐清韵点头。
“给谁？”
“一个朋友。”外婆没有深问，只说拜托老家的人帮忙邮寄过来。
唐清韵安心了，说自己累了，上楼去了。
刚沾上床，唐清韵眼皮打架，就睡了过去，陷入深黑色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