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婆的问话，奶奶也看向厉绍谦。
被三位长辈盯着，厉绍谦浑身不自在。
还是宋房龄看不下去，他张嘴说:：“几位长辈，事情是这样的——”
宋房龄前前后后，将厉绍谦找他给唐清韵治疗，可却止不住孕吐的始末尽数告知。
几人都听懂了，但是——
“那你也不能跟清韵吵架，她还怀着孕！”奶奶责怪地说。
“我没有跟她吵架。”
“你还犟嘴，管家都跟我说了，你让清韵打胎！”
厉绍谦：……
他垂下眼眸。
他只是——
“绍谦看不得妻子难受，他是好心。”宋房龄又抢先说。
客厅里沉默了。
“绍谦，你要离吗？”
清韵的语气有多坚决，他们可都听到了。
“不能离。”奶奶拍着大腿说。
外婆更严肃了，“他奶奶，我要听绍谦说。”
奶奶赶紧看着大孙子，“绍谦，你快说你不离。”
这么好的孙媳妇，万一跑了，她找谁哭去？
她拼命的给厉绍谦使眼色，可对方却没收到。
奶奶恨不得再捶他一巴掌。
众目睽睽之下，厉绍谦开口了，他看着外婆，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外婆，我会哄好清韵。”
“你确定？”外婆不信。
“清韵的脾气你也清楚，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外婆又浇了一盆凉水。
“她外婆，到底是人家小两口的家务事，我们做长辈的还是别掺和了。”奶奶想了想，说道。
外婆给她几分薄面，但还是对厉绍谦说：“如果你做不到，清韵坚持离婚，我们不会不应。”
“我明白。”
外婆跟外公上楼，去哄气上头的唐清韵。
等看不见人，奶奶没忍住，厉绍谦胳膊的肌肉遭了殃。
“你个傻孩子，怎么能答应呢，万一真离了，我看你怎么办！”
宋房龄也直皱眉，“绍谦，你怎么——哎！”
被指责的某人却抬眸，望向三楼的方向。
眼睛里不知道含着怎样的情绪。
外公外婆上楼的时候，唐清韵已经收拾好情绪，面上挂着勉强的笑。
只是肿起的眼皮明晃晃的昭示存在感。
外婆看着她长大，又怎会看不出。
她见唐清韵小脸煞白，也没安慰，外孙女脸皮薄，又刚跟外甥女婿吵过，她不想让她更难受，便对外公道：“清韵孕吐重，我去给她煮碗汤。”
外婆说着转身，外公到底担心老伴的身体，就跟着一块过去了。
没过多久，外公端着一碗紫菜豆腐汤，清莹莹的汤汁，上面皮飘着几颗嫩生生的紫菜，还点缀着乳白的豆腐，看着让人胃口大开。
唐清韵瞟了一眼，她不太想喝。
外婆一皱眉，她就乖乖的捧起汤碗。
在外公外婆的监视下，唐清韵足足喝了一大碗，肚子滚圆。
许是外婆的手艺有魔力，一碗热汤下肚，唐清韵惊奇地发现，呕吐的感觉减了不少。
她又摸了摸肚子，一脸新奇。
外公则得意洋洋地说：“清韵，外公不是跟你吹，论熬孕妇汤，你外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外婆剜他一眼，外公赶紧改口，“是外婆熬得，她可辛苦了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外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外公嘿嘿直笑。
见外公外婆亲昵笑闹，唐清韵不由得露出羡慕的表情。
外婆看了个正着。
她劝道：“清韵，外婆不想劝你，但离婚一事兹事体大，你现在还怀着孕，可千万要想清楚了。”
当年女儿执迷不悟，非要跟着唐飞宇那个丧尽天良的，她劝女儿离婚，却遭拒绝，当时她一气之下回了农村。
如果她再坚持坚持，哪怕只有一星期，结果也将截然不同……
现在外孙女要离婚，她又劝，外婆一时间也迷茫了。
这一夜，厉绍谦没有回房间，外婆把外公撵回去，自己留下来陪着外孙女。
祖孙两个躺在床上，唐清韵搂住外婆的腰，就像小时候那样。
嗅到外婆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唐清韵闭上眼，嘴上却说，“外婆，你能给我讲讲妈妈的故事吗？”
唐清韵现在正脆弱，外婆不忍心拒绝。
她一开口，老迈的声音就将唐清韵扯到那个年代。
“你母亲慧敏小时候又漂亮又聪明，好多男孩子暗恋她，她都没同意。”
“慧敏读高中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坠入爱河，把那人夸成一朵花。”
“他不是你的父亲，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但是——哎，有缘无分，你母亲读大学的时候又遇见你父亲，就，就结婚了……”
外婆的声音慢且长，很快，唐清韵就睡着了。
外婆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外孙女，她爱怜的摸了摸唐清韵红肿的眼眶。
她眼睛也红了，“清韵，外婆不指望别的，只要你好，比什么都强。”
翌日一早，唐清韵起来的时候，外婆亲自下厨，给她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苦荞红豆包、南瓜蛋饼、还有酸菜肉丝粥。
唐清韵欢喜的坐好，望着外婆笑。
“好久没吃过外婆做的红豆包了，好好吃。”
米白色的外皮，包裹着深红的豆沙馅，轻轻掰开，软糯的豆沙往下坠。
咬进嘴巴，一直甜到心尖。
美美的吃完早餐，唐清韵发现，桌上好像少了一个人，但偏偏谁都没注意到。
宋房龄见唐清韵左顾右盼，大大咧咧地说：“清韵，你在找绍谦吗？他早上有事，去公司了。”
嘴上这般说，其实宋房龄心里极为不耻。
工作？
他看是去躲难了，为了不跟清韵去民政局办手续，厉绍谦也算煞费苦心。
“谁在找他！”唐清韵瞬间沉下脸。
宋房龄赶紧举旗求饶，“我的姑奶奶，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是我，我找他！”
唐清韵狠狠地哼了一声。
宋房龄咬一口豆沙包，顺带狂拍外婆马屁。
外婆被哄地开心，宋房龄干脆顺坡下驴，一口一个外婆。
唐清韵：……
“小宋，你多大了，有女朋友了吗？”
宋房龄嘿嘿笑了两声，摇头。
本来马上就有了，被她的好外甥女婿给搅和黄了。
那天他跟那女人不欢而散，第二天他就发现他被拉黑了。
他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我认识个姑娘——”外婆喜了。
唐清韵更无语了。
她转身回房间，还没走几步，电话响了。
她低头一看，下意识瞄一眼外婆的方向，见对方没注意她，她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回到房间，并接通。
罗星云声音虚弱，好像马上就不久于人世。
“唐医生，我又来麻烦你了。”罗星云开门见山地说。
唐清韵蹙眉，“罗少爷，该说的我上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罗星云好像没有脸皮，又道：“唐医生，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人命关心，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我就在医院。”
罗星云语气恳求，唐清韵久久未言。
上回因为突发状况，她就跟喷火的炮仗似的，把罗星云怼的体无完肤。
其实回来仔细一想，她着实不该。
现在罗星云给她台阶下，她何不顺势而为……
“你等着。”
放下手机，唐清韵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为不引起外婆还有奶奶的怀疑，她只说小娜约她。
外婆跟奶奶没有多想，清韵心情不好，去找小姐妹聊天开解很正常。
宋房龄主动请缨：“清韵，我送你去！”
正好他也能借机出去兜兜风。
“不必。”扔下两个字，唐清韵走了。
宋房龄一脸苦涩的摊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