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
唐清韵下了出租车，接过司机找的零钱，她迈步进去。
路边，一辆宾利慕尚缓缓停下。
车窗落下，鹰一样锐利的眼睛随着唐清韵的身躯而动。
唐清韵在侍者的引领下，上了二楼的包厢，厉绍谦沉吟一瞬，到底没上去。
包间内，容斯伯跟李警官已经坐好，唐清韵进去，在李警官对面坐下，以便观察李警官的表情动作，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唐清韵开门见山地说：“李警官，我母亲的案子有疑点，是这个意思吗？”
李警官缓缓点头。
“您有证据吗？”
李警官为难地摇了下头。
唐清韵也不失落，毕竟如果李警官真的掌握了证据，真凶早就伏法了，她哪还需要费尽周章的来到厉家。
“为什么？”唐清韵不多想，跟着追问。
李警官沉吟一会儿，他抬起头，认真地道：“唐小姐，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会生理不适。”
“李队长，您尽管说。”
“当年宋女士被推进产房之时，你父亲正和他当时的小三李伊曼滚在床上。”
因为宋家的老人报案，警察出警，所有有作案嫌疑的人他们全部筛查一遍。
当时专案组的所有同事都认为，唐飞宇最有作案嫌疑。
他有动机，又有财力，再加上李家相帮，唐飞宇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
毕竟他当年跟宋慧敏爱得无法自拔的时候，可没想过签署劳什子的婚前协议。
万一离婚，或者他出轨被爆，届时等待他的不仅是舆论压力，他的财产也保留不了多少。
警方以此为根据，多方展开调查，可均无果。
在最后一次协查会议上，当时的刑警队长说，不是唐飞宇作案手段高超，就是犯下滔天罪行的另有其人。
唐清韵的眉峰越皱越紧，李警官忽然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调查医院的监控，你母亲大出血，医院打电话给你父亲，要他赶紧去签署病情通知，但接电话的是不说话，你母亲死前，唐飞宇没赶过来，倒是李伊曼赶了过来，只不过动作鬼鬼祟祟的。”
“她哪是来探望我母亲，分明是来看她死没死！”唐清韵眸光阴鸷。
“那个该死的女人！”容斯伯涵养深厚，可听到李队长的话，他情不自禁地爆起粗口。
李警官该说的都说了，安慰了唐清韵几句，又郑重地替自己当年的失职道歉，唐清韵抹去眼泪，郑重地说：“李队长，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真的谢谢。”
她和容斯伯一块送李队长离开，李队长走了，唐清韵说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又返回包间，殊不知容斯伯盯着她的背影，视线久久抽不回来。
咖啡厅外，厉绍谦先后见刑警队队长还有容斯伯离开，他心里有了谱。
停好车，他大步迈进克里斯汀。
服务员见到大帅哥，她热情地道：“先生，您几位？想喝点什么？我们这里有……”
“唐女士的位子。”
厉绍谦不耐烦了，语气生硬。
对唐清韵跟奶奶以外的女人，他的耐心为零。
服务员愣住，厉绍谦耐心告罄，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掏手机给唐清韵打电话。
越往上，手机铃声越清晰，循着声音，厉绍谦站在门口。
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他听得清晰，唐清韵好像哭过，只不过她极力忍住，却更显得可怜。
像受了委屈却没处诉苦的让人心疼的娃儿。
厉绍谦的心抽了一下，他只问了一句：“哭了？”
唐清韵还未来得及拒绝，“咔哒”一声，门从外面推开。
唐清韵愣愣地看着，厉绍谦大步迈进，并顺手按灭电话。
跟在他屁股后头的服务生哑巴了，讪讪地给关好门。
而厉绍谦则把唐清韵的脑袋按进胸膛，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手劲儿凶狠中又带着那么一丝温柔。
让人心口的小鹿欢快地撒欢。
“哭吧。”她听见厉绍谦说。
唐清韵抽了下鼻子，“你才哭。”
死鸭子嘴硬。
厉绍谦心里腹诽。
“女孩子哭，不丢人。”
这是哪儿来的歪理？
唐清韵的思绪被带跑偏，她撅着嘴巴说：“是你独创的厉氏理论？”
厉绍谦想了想，又在唐清韵的后脑勺按了一下，“猜对了，但是没有奖。”
他并不熟练地开起玩笑，虽僵硬，却像一根柔软又散发着阳光味道的羽毛，搔得人心口又暖又痒。
唐清韵努了努鼻子，使劲儿地把脸往他身上贴，还报复似的，把眼泪跟鼻涕蹭上去。
作弄了一会儿，厉绍谦的西装前身已经不能看了，湿一块干一块。
罪魁祸首仰头，用那双还哭过的红眼睛看着她，厉绍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他让服务生取来冰袋，手法温柔地给她冷敷。
眼皮哭得又红又肿，跟刺骨的凉相撞，那滋味，冰到骨子里。
可厉绍谦总能在唐清韵受不住之前把冰袋移开，等她缓过来了，再落上去。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唐清韵眼皮消肿，红彤彤的兔子眼也没了，厉绍谦才罢手。
把融化了的冰袋扔进盆里，唐清韵才看见，他的手心被冻得通红，还水淋淋的。
心口像被蜜蜂的尾针扎了一下，又痒又疼。
这种感觉，这辈子，她也只在今天体验过。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唐清韵咬咬嘴唇，后半句到底憋了回去。?
“你不问我为什么哭？”
“你哭了吗？”厉绍谦很上道，唐清韵被这句反问问懵了。
“我没哭，我当然没哭。”
“那我们——回家？”
唐清韵嗯了一声，两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扣在一起，十指相交，亲密得好像一对真夫妻。
唐清韵落后他半步，魂飞了似的，两眼眨都不眨地盯着暖洋洋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