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忘今天来的目的，听见院长那句“请进”后，她推开门。
“你是……”院长犹疑。
“我是Dark的外甥女。”
院长恍然大悟，“你是来找二十年前医院的诊疗记录的？”
唐清韵点头。
舅舅跟院长认识，应该提前打好招呼了。
果不其然，提起舅舅，院长忽然跟她叙旧，还夸舅舅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医学天才。
唐清韵自然笑着附和。
在院长的带领下，唐清韵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资料室。
二十年前的病例资料还停留在手写，医院后来也经历过几次大动荡，有些资料不幸遗失。
资料管理员找得很尽心。
但事与愿违，听到管理员跟院长先后的“抱歉”，唐清韵眸子暗淡。
“真的没有另外的资料了吗？会不会还有其他存放的地方？”
院长摇头。
可唐清韵还是不愿意放弃，“院长叔叔，我能自己找找吗？”
院长欣然同意，唐清韵一个人留在二十几平米见方的资料室，看着浩瀚的资料，她一本本翻阅。
方才管理员翻找的架子只包括二十年前的资料，而她连之后的资料全都翻看了。
她看得很仔细，从上午到下午，数个小时过去，她一无所获。
巨大的失望乃至无望将她笼罩。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空荡荡的室内，她呢喃道。
把钥匙交还给管理员，唐清韵失落的离开。
幽魂似的飘在走廊里，连被人撞了肩膀她都不知道。
刚出医院，她脚底打飘，一不小心被绊得趔趄，低头一看。
脚下躺着一个挺着七八个月大肚子的女人，女人满脸冷汗，嘴唇咬得血肉模糊。
她再一看，女子的孕妇裙下濡湿一片，是血！
“快来人！”唐清韵来不及反应，冲着急诊的方向喊。
有几个路人注意到这边动静，可见女人流了不少血，过来查看的脚步顿住，还往后退，女子跟唐清韵周围形成一圈真空的圆。
“还愣着干什么！帮我把她抬进去呀！”人命危急，孕妇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了。
但还是没人动，甚至有围观者说：“被赖上怎么办，谁知道她是不是在碰瓷！”
唐清韵几乎被气笑了，不过还好，这里离急诊近，几个医生护士推着车过来，孕妇被迅速推进急诊。
唐清韵顾不得自己半身血，跟了过去。
病人情况危急，身边又没有家属，医生护士不敢轻举妄动，唐清韵咬牙签了通知协议。
孕妇被推进急诊室大约十分钟，病人家属赶来了。
是个身材高大，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看着价值不菲，精心抹了发胶的头发也乱七八糟。
刚才在电话里，医生捡紧要的跟他讲，虽说病人及时得到治疗，可男人还是一头冷汗。
他顾不上感谢妻子的救命恩人，紧紧盯着急诊室红灯，豆大的汗跟着往下滚。
忽然，门被大门推开，医生一身血，声音冷峻地说：“孕妇体外表征呕吐抽搐昏迷，体内婴孩却已入盆……”
医生语速快，男人没听清几个字，可医生最后的那句话他听得一字不差。
“极有可能一尸两命！情况危急，建议转院！”
男子顿感头晕目眩。
可现在他不能晕，妻子、孩子的命，都握在医生手上。
“李先生，你尽快做决定吧，病人等不起了。”
如果有可能，医生当然想救命，可他医术不精，医院的设施又……
不远处，唐清韵听到这一切。
一尸两命，孕妇情况危急，多么熟悉的字眼。
当年在产房外，那个医生应该也是这么说的。
幽深的漩涡将唐清韵卷进去，她几乎听不见后面那位李先生又说什么。
也不知道医生是怎么答复的，她只听见急诊室内又冲出来一个医生，白色口罩底下蹦出一个又一个让人天崩地裂的字眼：“孕妇要不行了！！”
听女医生的声音，她快哭了。
显然，就算现在转院，也来不及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比一个世纪要漫长得多。
“快决定，保大还是保小！”急诊室内又出来一个医生，声音明显低沉得多，是个老教授。
手心手背都是肉，男子紧紧抓着头发，两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跌坐在地上。
“我……”
“快决定呀！病人和孩子都等不了了！你真的想一尸两命吗！”
唐清韵看见，男人的头发被他揪下来几撮。
“我一个都不选，我都要！”四十大几的男人，拼命嘶吼。
老教授见状，他摘下口罩，“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然后就从另一侧的通道离开了。
唐清韵也不知，他真的走了，还是有别的路再回到急诊室。
如果是后者，这家医院的医德她很怀疑。
“让我试试吧！”
一片静谧中，唐清韵的声音无异于坠入平静海面的一滴雨，掀起层层涟漪。
“你说什么？”李姓男子猛地抬起头，看向唐清韵。
“死马当活马医，你愿意吗？如果成了，你妻儿都能保住。”
“你瞎说什么！来捣乱的吧！”年轻的女急诊医生顿时尖叫。
“姑娘，拜托你了。”男子匆忙爬起来，因为腿软又情绪激动，他栽了一下。
但他还是冲着唐清韵深深鞠了一躬。
“好。”唐清韵一阵风似的跑进手术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