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彭隆那出来后，一路上霖觉都没说话。
沈繁见他一直眉头紧锁，就想逗逗他。
“是不是没想到，你有一天会比我都强。”
“没有，”霖觉瞬间紧张了一下，一双蓝眼睛看着沈繁认真地说道，“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强的，一直都是最强的。”
沈繁忍不住笑了起来，自从他暴露身份后，霖觉对他无形之中就多了一分拘谨，倒没有以前率真“可爱”了。
“开玩笑的，”沈繁冲他眨了眨眼睛，温和地开导，“与众不同不是坏事，或许你就是天赋异禀，是天才呢？”
“如果不是天赋呢？”霖觉顿了顿，声音低了一分，哑声问道，“如果是怪物呢？”
沈繁一愣，停下脚步。
“你怎么会真想？”他捏了一下霖觉的脸，“世上哪有这么好看的怪物？”
霖觉表情有些可爱的呆滞，似乎这才明白过来，沈繁在逗他开心，冰蓝眼睛的愁绪瞬间就消散了不少。
“明天要不要去试试机甲看，看看现在的契合度是多少？”
沈繁重新牵起霖觉手，他们都需要一段时间来重新调整相处模式。
以前是情人，现在是亲人加爱人，总会有些不一样。
“你想看的话，现在就可以去。”
霖觉握紧沈繁的手，语气宠溺又温柔。
他感受沈繁掌心的温度，只要这只手一直牵着他，他就不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从电梯出来是迎面撞上几个人，沈繁有些难为情想要松手，霖觉却反手又给握紧了。
对面的人也是来参加追悼会的家属，对牵着手的两人露出善意一笑，拖着行李箱上了电梯。追悼会结束了，一直有人陆续走了。
等人走后，沈繁才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中将大人，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注意些形象的。”
“和未婚妻牵手，不会影响我的形象。”
沈繁呃了一声，眼神乱飘，解释道，“来的时候有些急了，权宜之计。”
“虚假申报会受处分，辛苦明天陪我去补一下手续。”
沈繁轻咳了一声，耳尖有些泛红，只得道，“也不必这么着急。”
霖觉见他不反驳，又追问，“订婚宴你想摆在哪里？”
“咳咳……再议。”
沈繁原本就想着简单戴个戒指就行，也不必搞订婚宴这么隆重，自家人吃个饭就行了。况且他那个便宜爹刚“死”没多久，丧假还没去学校销呢。
……
进了休息室的门，沈繁先反锁了门，又让明眸“站岗”，然后才开始把彭隆给的药剂分门别类放好，有些要放冰箱冷藏，有些还要看用药时间。
霖觉脱了军装，看着沈繁认真的分药，忽然又想起了他那次生病的时候，沈繁给他剥药片的情景。沈繁的细致和体贴总像是刻在骨子里，总会不经意间让人感动。
霖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从后头抱住了沈繁，去亲他的脸颊。
沈繁任由他贴着，等放完最后一瓶，两人才接了一个完整的吻。
“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霖觉贴着沈繁耳边说道。
他很少会主动跟沈繁这么说话，让沈繁也有些好奇了，笑着问他。
“是你的秘密？”
“是。”
沈繁挑眉，霖觉一脸严肃的样子把他的胃口给吊起来了。
他让霖觉坐在床边，自己把椅子搬过来一些，两人面对面，膝盖碰着膝盖坐着。
“说来听听，但我们先说好，如果这个秘密不够秘密，或者是我知道的，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沈繁捏住了霖觉的下巴，对着他那张俊美的脸蛋左右端详了一遍，无论远看还是近看，这张脸真是百看不厌。
霖觉仍由他审视着，冰蓝色的眸子温顺地像一只羊羔一样，像随时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他舔了舔嘴唇开了口。
“我出生在墨云星，是玫瑰星云周边的一颗小行星，也是我母亲的故乡。”
沈繁没想到霖觉会说起自己的身世。他以前也没有问过霖觉关于他母亲的事情，毕竟私生子并不光彩。只要霖觉自己不提，他就不问。
沈繁是知道墨云星的，他去过几次，那里是住着许多蓝眼睛的人类。那个星球很小，陆地面积也少，土地十分贫瘠，大部分人是靠着捕鱼为生。本来自给自足的生活也不错，只是后来受到星际海盗的影响，一直都不太平。
“我的母亲是一场晚宴上被我父亲选中的礼物，她那时候还小并不知道自己怀孕，等发现有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打掉了。”霖觉说着这些时，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好像那个尚未成型的胎儿不是他一样，甚至为她母亲的遭遇感到惋惜。
“我不是她期待的孩子，因为我，她过得很辛苦……”霖觉垂下眼眸，长而直的睫毛垂下，在眼尾落下一个阴影。
沈繁摸了摸霖觉的脸无声安慰，没有自保能力的美丽十分危险，或许这就是霖觉总是很敏感的原因，得不到母亲和父亲的关爱，他其实一直都很缺乏安全感。
“那之后你母亲把你送还给了你的父亲？”
“不是。”
霖觉冰蓝是眸子颤抖了一下，把脸贴紧沈繁的手心。在检测数据出来之后，他就做好了要跟沈繁坦白的准备，那些压抑在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十岁生日后，我一直都是作为实验体在实验室里。”
沈繁贴着霖觉脸颊的手都颤抖了一下。他知道有这种用幼童做实验体的团体，但是他没想到霖觉会有这样的经历。
“那你的母亲呢，她不知道？”沈繁蹙了眉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是我的母亲亲手送我去的。”霖觉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满是悲伤，“她每个月都会来接我，如果我没有死她就会带我回家吃饭，隔天再送进去。直到十四岁的时候，我父亲来了墨云才发现我的存在，他把我带了回来。”
“这些事，你以前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
沈繁满眼都是心疼，他以前只知道霖觉过得不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不好。
“我的身体被注射过不少东西，”霖觉拉住沈繁的手，指着指自己的手腕还有后颈，“那些数据会变成那样，或许就是因为那些药物的副作用。那些人都变成了怪物……”
霖觉见过那些实验体最后的惨状，最后他们不是死了就是变成了杀人机器。
沈繁低头吻住了霖觉，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好了，”沈繁不想继续听了，“不要说了，你不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