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带到了哪里。
他和何决明下车后就被分开了，他单独被带进了一个房间。
啪的一声，对面打开了强光灯，就算隔着黑布依旧让沈繁有些睁不开眼。
沈繁能感觉到对面有人，对方的手指哒哒敲着椅子，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你们……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只是一个学生。”沈繁跌坐在地上小声求饶，他用膝盖蹭着眼前的黑布，试图看到一些蛛丝马迹。
对面的人站了起来，沈繁从黑布下面的缝隙中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沈繁，你爹欠了我们钱，他说拿你抵债了。”
爹？沈繁都不记得自己哪来的爹，不是死了么？
沈繁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消失”了的继父。
这狗东西连继子都卖？
“你们弄错了，我没有这样卖儿子的爹，”沈繁绝对不会认这个人渣，“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他去。”
“沈昌的户口本都抵给我了，由不得你不认账。”男人嘶了一声蹲下来用两根手指挑起沈繁的脸看了看，又低下头在沈繁脖子边嗅了嗅，语气轻佻地说道，“长得是挺标致，闻着也香，怪不得能被人包养。”
沈繁背后寒毛直竖，本能躲了一下，后面的人就拉着他的头发逼迫他抬头。
“老实一点！”
沈繁背后的人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这是吸食软性毒药的后遗症，是黑市一些亡命之徒的最爱。这些人最喜欢放高利贷，以派遣劳务的名义买卖人口。而且这种属于灰色地带，就算政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对面的男人又坐回了椅子上，继续敲打着椅背。
“你爹欠了我们五百万，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是立刻还钱，另一条是先签借条欠着，只要你把你金主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报告我们就行，如果你说的消息有用，就能抵掉你的债务。”
沈繁趴在地上，大脑开始快速运转。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些人盯上的其实不是他，而是霖觉。
他们跟踪调查他，甚至煞费苦心地找到了他那个名存实亡的“后爸”，为的就是钳制住他。
那么又是谁，找了黑市的人，花那么大“代价”要买霖觉的消息？
……
“给你五分钟时间，好好选。”
对面的男人给出了一个期限。背后的男人的手已经摸向霖觉的胸口。
“我选，放开我，我选第二条。”
沈繁用力挣扎了一下，避开男人恶心的手指。
“早这样不就好了，让他签字。”
为首的男人发了话，沈繁就被松开了。后头有人拿了一张纸过来，在他手里塞了一支笔。沈繁看不见都知道这是“卖身契”。
这种东西算是民间借贷，签了字就算上联盟法庭打官司也赢不了。
沈繁倒不怕签字，他有的是办法脱身。
但他要弄清楚，是谁在背后盯着他，或者说盯着霖觉。
“签字可以，你们也要拿出凭证来，据我所知，黑市也有黑市的规矩。”沈繁“看着”对面说道。
对面的男人轻笑了一下：“年纪不大，懂得挺多。”
沈繁被摘掉了眼罩，强光让他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看到坐在强光灯后的男人十分魁梧。
后头的人打开了光脑，在他面前投射了一段全息影像。
其中一老一少，年纪小的十二三岁，和他长得有些相似，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年纪大的应该就是沈昌，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面按了手印，还念了一遍“合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关于他的“处置”。
这货做了他几年的便宜“爹”，就敢拿他抵债？
可笑至极！
影像放完了，沈繁眯着眼试图看清对面的人，可惜依旧看不清。
“影像可以造假，现在AI换脸诈骗那么多，我要和沈昌打电话。”
沈繁索要手机，被背后的人扇了巴掌，脸瞬间就红了。
“这个合同一签，我这辈子都搭进去了，”沈繁仰着头，倔强地说道，“我要是想不开，死了，谁还你们钱，谁给你们做事？”
男人犹豫了一下，对着沈繁身后的人道：“你给他拨电话，开免提。”
那人转身出去了，把沈繁的手机拿了过来，在上面按了一串电话号码。
电话嘟嘟嘟地响了起来。
沈繁的大脑内又响起了明眸的声音：主人，定位共享成功。
好，追踪这个电话。
沈繁下完指令就侧耳听着。
电话响了许久，那边的人才接。
沈繁调整了情绪，情绪激动地开了口。
“爸，你到底在哪里，我被人抓了！”沈繁带着哭腔，又说道，“他们骗我的是不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才道：“小繁啊，爸爸也是迫不得已，你现在日子过得那么好，肯定愿意帮爸一把的对不对？”
沈繁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掐断了。
“确认也确认过了，签字吧。”
面前的男人催促着，沈繁被推了一把。
沈繁趴在地上，看着上面的“借款”协议，“颤抖”着手指在末端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纸笔都被抽走后，对面的男人又交代道。
“我们的人会联系你，随时都会监视你，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也不要试图告诉你那位大人，如果他知道你欠了那么多钱，会不会要你都是一个问题。到时候人财两空，那么好的学校也上不成……你这辈子就完了。”
那人警告着沈繁，外头一阵脚步声，跑进来的人匆忙汇报情况。
“外头好像有人来了！”
“撤！”为首的男人站了起来。
沈繁又被蒙上了眼睛，那些人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就没有再带走他。
明眸出了声：主人，通话时间太短，我只能确认人在蓝星外。
沈繁翻身坐了起来：知道了。
等了片刻后，沈繁就听到了何剑的声音。
“你有没有事，那些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何剑冲进来后就抱住了沈繁。
“你先帮我绳子解开，不过是劫财而已。”
沈繁撒了谎，事情有些复杂，他不想把何剑牵扯进来，而且他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和霖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