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捏着遥控，打开了电视机。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视里十分钟的强制广告，实际上正观察着霖觉的反应。
药片他检查过成分，没有不能吃的。
他还是觉得那医生的水平不怎么样，他记得以前彭隆开的药方，没有那么多种。
是药三分毒，果然蓝星这种地方的医疗水平还是太落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吃出副作用来。
霖觉把药分两次吃了，囫囵吞下后，坐在沈繁的对面。
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按了静音。
“从现在开始，我只有十分钟时间和你谈。”
霖觉用谈判的方式开了场。
沈繁把脚放了下来，看向霖觉。
这样的开场白太过于熟悉，因为他曾经和霖觉也这么谈。
为的就是减少不必要的时间浪费，提高谈话效率，况且那时候他真的很忙。
“说。”
沈繁简单扼要的回了一个字。
霖觉一愣，总觉得沈繁这时候的表情有些熟悉。
他正要开口，光脑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霖觉看了一眼上头边笙的通话申请一把掐断了。
但还没等他说完一句话，边笙又打了过来。
简直就是夺命连环扣。
沈繁站起来，看了看这一览无遗的客厅后走上了楼梯，用手势指了指上头。
霖觉虽然觉得让沈繁进入他的房间十分不妥，但还是默认了。
边笙一直作为他的耳目，给他传递消息，他怕真的会有事耽误。
等看不到沈繁后，霖觉才点了同意。
“雨木木，你怎么还掐我通话？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通风报信。”边笙开口就是一顿狂轰乱炸，然后才看出霖觉的不对劲，“你生病了？”
“说完了？”霖觉道，“有些发烧。”
“还真病了，怪不得早上赖床了。”边笙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我从没有见过你生病，果然机器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不再无坚不摧。”
“有事说事。”
霖觉头疼，吃了药后他又有些犯困，不想再听边笙的歪理邪说。
“军部不知道抽什么风，又要开启一级戒备，这不又要轮值巡防了么，我都说了替你，他们就是不依不饶的。”
霖觉听了后就明白了，上次他那一仗打得并不算漂亮，虽然俘虏了不少星际海盗，但是他自己受了伤，对方的主力还逃走了。
最近星际海盗活动太过于频繁，军部才会下达这种命令，一级警备要求是少将及以上的人都要全员到位，边笙一个中尉，还只是S级别，是不够格。
“好的，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回。”
等不了三天了，霖觉马上就要走。
“你行不行啊？要不我去找我爸……”边笙担心地问道。
“给我准备好医疗舱。”
霖觉说完就直接挂了通话，走上了楼。
然后他就看到沈繁坐在沙发上，手边还有那个熟悉的档案袋子。
霖觉终于知道刚刚心里的那一丝不妥是什么原因了，他忘记销毁这份东西了。
知道被人调查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但是霖觉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反而觉得，既然如此，他们直接摊牌比较好。
房间只有单人沙发，霖觉只能坐自己床上。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接下来说话的严肃性。
“沈繁，”霖觉第一次认真对着面前人叫着这个名字，把这两个字里的感情全部剥离干净，“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我的推荐？”
“不要。”
沈繁面无表情，毫不犹豫。
如果在车上的时候，他是为了那个“苛刻”的条件，那么现在沈繁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不想要霖觉给他开绿灯。
霖觉“大费周章”调查了他的背景，已经给人留下了把柄。
如果真是这样，会增加他的“曝光率”。
联盟那群人闲得很，万一寻着蛛丝马迹过来，就会非常麻烦。
霖觉皱眉，随后问了第二个问题。
“就算你能考上，学杂费还有生活费怎么办？你有能力通过正常途径解决吗？”
这话其实说的有些难听了，正常途径是什么途径？
沈繁听着十分不爽，但是他的“人设”就在那，不能争辩。
“我可以勤工俭学。”
沈繁拒绝的实际理由同上，他不能再跟霖觉有牵扯。
一旦上升到钱了，关系就更不好说了。
霖觉看着他，似乎有些不信，又有些无力感。
这个小子居然什么都不要，是欲擒故纵还是另有目的。
“好，最后一个话题，你今天一旦走出这个门，我们日后就只是陌生人，我不会再给你任何帮助。”
要断就要断干净，霖觉一向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霖觉看了一眼手上的光脑。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这期间，前面两个问题的答案你都可以反悔。”
户内的光线不算充足，窗帘半开着，光从霖觉身后打过来，他的脸反而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沈繁盯着霖觉，忽然觉得自家这孩子才是嘴硬心软的主。
他有些装不下去了。
他刚听到了霖觉的对话，还在屋里摸了一遍，最后看到了这份资料，
他可以想象，霖觉在知道他悲惨的“一生”后，生了怜悯之心。
然后动用了自己特权联系了相关部门，给予他一个正确的人生方向。
用这种看似强硬的手段给予他帮助。
但是，沈繁不能要。
霖觉还受着军部的钳制，而他更是得从头开始往上爬，他不想把自己的仇恨嫁接给霖觉。
他们都不够强大，甚至说，对于沈繁的敌人来说，太过于“弱小”，现在抱团只会团灭。
沈繁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做了最后的决定。
“不用五分钟，我现在就走。”
沈繁站了起来，没有犹豫，没有回头，走下了楼梯，接着又走出了门。
霖觉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沈繁走到司机面前说了几句话。
他没有上车，反而是插着兜一个人走了，很快消失在了绿化的遮蔽之下。
霖觉拉好了窗帘。
这个人，终于走了
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再见，沈繁，
或许说，再也不见，沈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