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行营。
这里作为大金国的皇家狩猎场,占地甚广,整座骊山,都囊括其间。
而一向痴迷奢华的金主完颜阿骨打,花费了巨量的人力财力,把里面打造的亭台楼阁,险峰瀑布,一应俱有。
再加上守卫森严,要想在里面找到一个目标行刺,却也并非易事。
言曦和寒雪在夜幕的掩护下,穿梭其中,她们制服了几个守卫,想问出金国皇子的下落,但没有得到答案。
看来,只能一路这样找下去了。
转过前方的一处山脚,一座两层的楼阁掩映在林间。
门前有几个值守的卫兵,正在小声交谈,其中一个问道:“这么晚,皇子还没有睡下?”
另一个抬头望了眼二楼窗户处的光影闪动,不觉打了个哈欠说道:“看这情形,要通知厨房准备些夜宵了……”
“嘘,噤声,都打起精神来,用心值守?”
一个头领模样的护卫出声提醒道。
躲在暗处的言曦和寒雪两人听得分明,这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寒雪打了个手势,她要引开守卫,让言曦上前探视一下。
看着几个楼前的那几个卫兵,被寒雪弄出的声响吸引了过去,言曦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跃上了楼阁 。
透过窗棂的缝隙,只见里面站着个华服少年,正背对着她,一边拿画笔仔细描绘着一幅画,一边喃喃有声: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明亮的烛光照在那幅画像上,一位白衣胜雪的年轻女子,正抱琴而立!
那明眸皓齿,那飞舞青丝 ,特别是那一双似乎会说话的含情美目,却不是言曦是谁?
言曦讶然!
她不明白金邦皇子为什么要绘制她的画像?
而读出那首乐府歌的声音,又怎么会似曾相识?
这时,楼下传来卫兵们赶回来的声响,来不及多想,她推开窗帘跳了进去。
华服少年听到窗户的响动回转身来,却正见到言曦手中的青锋剑当胸刺来,未及闪避,他突然看清了言曦的面容,一时间,竟呆住了!
青锋剑尖瞬间刺破少年的衣衫,像毒蛇钻进他的胸膛。
那血顺着剑身蔓延而下,他似乎浑然不觉,只是轻轻的喊道:“言曦……”
那喊声陌生而又熟悉,言曦看向那少年的面容,手中的剑再也不能刺进分毫。
她只觉得仿佛走进了梦中,周围的一切瞬间全部消失了:“彼岸,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视线滑动,她看到了少年胸前溢出的一片殷红。
“啊,看我干了些什么?”
言曦手一软,青锋剑应声而落,跌落在地上。
她扑上前去,用手去捂彼岸胸前的伤口,可怎又能捂得住,那殷红的血像泉水咄咄而出,顷刻间就染红了她的衣袖。
言曦不由得哭出声来:“彼岸……彼岸……”
彼岸回过神来,向言曦微笑了一下,他轻声说道:“放心,言曦,没事的。”
说着,他手指连点,伤口处周围的穴道被他一一点住,往外流的鲜血也慢慢止住了。
言曦这才随之止住了眼泪,她想起了什么,赶忙拉起彼岸的手道:“彼岸,今晚这里很危险,江湖门派联手来行刺金主和他的皇子了,一会儿情形势必很乱,你快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说着,拉起彼岸的手,转身就往楼下走。
彼岸被她扯着,身不由己的走出楼阁。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感到心底说不出的温暖。
这是他的牵挂,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把她放在了心上,是什么吸引住了他,他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的牵动着他的目光。
他想亲近,但只要一想起自己的身份,他就恨不能立刻死去。
没错,他就是完颜阿骨打的皇子。
他是大宋的死敌,金国王位的继承者!
但他宁愿这个身份从来不曾有过。
他懂事后便不再出入皇宫 ,不再踏入军营,他尽量忘记自己皇子的身份。
他多想做个平凡的人,只是悠闲的在江湖闲逛,他不喜欢追逐名利,他更不忍去看战争带来的生灵涂炭。
他想,就算是一只无忧无虑的鸟,自由自在的在蓝天白云下飞翔,那其中的快乐,也会比他多的多。
喜欢上言曦,让他无比的慌乱,他下意识的想躲开,他怕自己的欢喜,会无意中给这个女孩儿带来伤害。
是的,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喜欢了又怎能在一起?
如果明知道离开时会给她留下锥心的痛,他宁愿这一切,从开始就没发生过。
他沉默了,难熬的纠结彻底让他沉默了,悄悄的走吧……他心想。
他真的走了,可惜没等离开那个女孩儿所在的城市,他不由自主的又回转身来。
他安慰自己说:“我就留下来默默的守护她也好,我要是就这样走了,心又会去了哪里?她遇到不开心了怎么办?她难过孤独了怎么办?嗯,我不能远去,我要呆在她的身边。
于是他又留下了,他喜欢她,因为他发现自己面对她,心跳的很快,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感到那么羞涩。
第一次相见时,那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他,含笑向他伸出手去:“你好!我是言曦……”
他心中慌乱一片,不知道该怎样介绍自己,他开不了口,他试了几试,终于作罢,他只能对她说:“你好,言曦 ,认识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