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
绍熙四年。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伴随一声长叹,停靠在扬子江畔的客船上,一位青衫客倚栏望月,郁郁而叹。
“老爷,夜已深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船首的黑影处,一个仆从装扮的汉子,上前小声的劝道。
青衫男子回过身,清浅的月色正照在他的脸上,面容虽然清瘦,却难掩一片忧国忧民神色。
此人正是当朝中书侍郎言正本言大人。因不忍见金军南侵,百姓流离失所,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于是前几日早朝时,便上疏请奏北伐抗金,不料遭权相韩渭弹劾,竟以“不合时宜”罪名罢职还乡。
船离京师,一路忧思。
夜不能寐,望月怀古,不由得吟出前朝李贺所做南园之诗。
其时已是深宵,客船停靠堤岸,月光下微风拂柳,夏虫低低嘶鸣,更显得四周一片静寂。
言大人言正本轻叹一声,挥手对仆从道:“勇叔,你也去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这就回青牛老家去。”
仆从勇叔诺了一声,无声的把身影隐入黑暗之中。
言大人正欲步入船舱,忽听夜空中扑愣愣几声,岸边树上的几只宿鸟似被惊扰,展翅而飞。
随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个身影不待马匹停住,飞身掠起,如大鸟般落向船头,半空中急声问道:“这可是言正本言大人所乘坐的客船?”
言正本愕然却未惊慌。
他见来人借一掠之势落在船上,船身却无丝毫摇晃,由此可知身手功夫不错,不知对方是何来意,于是沉声答道:“正是。”
那人忽的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个物件高高举起:“言大人,我受中书省薛山大人差遣,特来报讯,此是信物,请查验。”
勇叔听到动静,早已从船首走出,闻听此言,上前从来人手中取下,递与言本正。
借着月光,一个玲珑玉佩清晰在目,正是朝中好友薛山平日随身所带。
言正本颔首道:“快快请起,薛兄有何嘱托,你且道来。”
“大人……”
那人起身而立,语气却依旧急促:“薛大人得到密报,奸相韩渭虽弹劾大人罢职,但依然不肯罢手,大人出京之日,韩渭已经密令杀手,必狙杀大人于归乡途中,薛大人在无意之中得知后,急令我兼程赶来,望大人有所防范……”
这番话把一旁的忠仆勇叔听得是怒发冲冠,只见他血脉喷张,怒目圆睁,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慨,破口斥骂道:“狗贼欺人太甚!”
言正本摇手示意他不可如此激动,正欲向前来报讯的壮士致以谢意,那汉子又拱手说道:“言大人一心为民刚正不阿,朝廷正直之人皆有目共睹。薛大人一再嘱托,望大人此去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日定能东山再起!”
话音刚落,就听远远的夜空中,突然传来几声桀桀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