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提满是美食的几个袋子终于找到了暂时找到了座位。
“沈队,你太好了,都是我爱吃的,不辣的。”南夏秋嘴里已经被塞满了,但还是倔强的说出了夸赞沈经年的话。
沈经年思考了好一会,才听清她的话,边笑边将桌上的年糕塞到南夏秋已经满箱的嘴里说:“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南夏秋眨了眨眼,嘿嘿地笑了笑。
沈经年也拿起一盒韭菜盒子吃了起来。
“嗯?”南夏秋看到他拿出来的东西,赶紧像看见炸弹一样往后退了一步,嫌弃的咽了咽嘴里的东西:“你怎么买这个啊?简直是气味炸弹!”
沈经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个韭菜盒子是南夏秋去拿烤冷面,沈经年刚好看到就顺手买了,正好他也有点饿了。
“啊?什么啊,”沈经年听到南夏秋的形容,一边反驳,一边还专门咬了一大口,满嘴都是油:“这明明很美味啊。”
南夏秋嫌弃的瞥了他手上的韭菜盒子:“好吧,我不懂。”
沈经年也没再说话,继续大口吃着他的“炸弹”。
忽然沈经年想起来什么似的,吃着韭菜盒子抬眼看向南夏秋:“对了”,南夏秋抬起头,“在孙嘉伟从审讯室被带走的时候,你给他说了什么?”
南夏秋顿了顿,又拿了一块炸年糕:“我就告诉他,同性恋不是病,你不必太过在意世俗的眼光,爱就勇敢去爱,就够了。”
沈经年回:“哦。”
南夏秋遗憾的话:“欸,这也真是可惜啊。”
沈经年附和:“是啊,明明最后都已经决定和对方共度一生了,却阴阳两隔。”
南夏秋抬头看向远处:“我曾经也接触过这样的案子,原告是两对父母,被告是一对男孩子,也是同性恋,他们的父母知道后,不止一次阻拦过,说什么这是病,以后不能传宗接代,之类的。”
沈经年有些震惊:“父母告自己的孩子?”
南夏秋点了点头:“虽然当时审判长不是我,后来那对男孩子还是胜诉了,当时的审判长认为这是公民的自由,爱不该被性别定义,也不该被歧视,况且人不该成为传宗接代的工具,无论男女。”
沈经年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审判长很好,我希望所有为人民的人,都能像他这样,”他又看了看发呆的南夏秋,压低了声音:“像你一样。”
南夏秋听到后木木地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南夏秋笑了笑,看了看沈经年的黑眼圈,没再说话,她确实和孙嘉伟说了这些,但她还有一句没有告诉沈经年。
孙嘉伟交代完一切后,被带出了审讯室,而此时南夏秋刚好目睹他,她和孙嘉伟擦肩而过,随后叫停了他的脚步,她附耳对孙嘉伟说了那些话,她说:“你很勇敢,像当年一样。”
这个案子此时也算是了结了,可以申请结案了。
沈经年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手机看着什么正出神。
“老大,你还在想这个‘z’啊?”任平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嗯。”
任平生拍了拍他的肩:“别想了,我们迟早会揭开这个z的真实面目的。”
然后他转身向大家示意暂停一下工作。
“我来宣布一个好消息哈。”
众人全都期待又好奇的看着他。
“由于我们这次破除了案子,所以付局说让我们放松一下,每个人带薪放两天假。”
在这个一年不休几天假,节假日有时候还要加班的职位上,带薪休假可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外星人入侵一样炸裂。
所有人都起哄。
“付局万岁!”
此时的付云野看着手机里来自南夏秋的信息。
付局,最近警局的各位都太辛苦了,要不给他们放几天假 好好休息一下吧?
要不是他看在南夏秋,南法官的面子上,此时欢呼雀跃的市局各位顶多放一天假,还不带薪。
沈经年捏了捏眉骨,心里感慨,这个付云野终于做了一回人了。
此刻的付云野“阿嚏”!
自从那晚南夏秋被绑走后他就没好好睡过,昨晚又因为吃宵夜,自己连续熬了几个通宵,身体就算铁打的也抗不住啊。
他赶回家终于睡了个自然醒,但这个自然醒,醒的说实话真挺“早”,他爬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值了一天的班了。
他胡乱的穿上拖鞋,拖拉着拖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而此时的肚子对自家主人一天没投食发出了抗议。
沈经年只好躺到沙发上划拉起手机,思考着怎么才能喂饱这个抗议的声音。
但他划拉了几分钟,就又不想吃外卖了,他换好衣服,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出去吃。
在沈经年辗转了几条街后,他还是没找到想吃的,以前爱吃的麻辣烫都没兴趣,他此时深感自己肯定是被南夏秋传染了。
他抬头刚好看到前面有家拉面馆,肚子已经发出无数次抗议,他无奈的朝面馆走去。
突然,他在经过一家西餐店的时候,停住了脚步,透过玻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南夏秋此时正坐在里面,而她的对面则坐着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啤酒肚略微凸显,顶着里面的白色衬衫。
一头发光的大背头,戴着黑框眼镜,眼睛在眼镜的作用下竟然特别小而细。
沈经年好奇心作怪,悄悄走了进去。
南夏秋刚好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这浑身散发着的古怪气氛,当然其他人都发现了,比如服务员。
服务员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面前拿菜单挡脸的客人:“你好,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一杯美式。”
“好的。”
沈经年观察着南夏秋的方向,他的位置刚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那啤酒肚男说:“我工资两千八,家里有一套房子,但要定期还款,我需要一个结婚后就辞掉工作,专心带孩子,做家务的人,最好还能自己掏奶粉和生活费。”
他油腻的抹了一下,刚刚喝咖啡沾到的嘴角污渍。
沈经年想,这啥人啊,都来相亲,人家保姆还有工资呢,这不纯纯廉价劳动力啊。
再看南夏秋,她听完这些话,尴尬的笑了笑,喝了口咖啡。
她看了一眼店里的悬挂电视。
正播放娱乐频道。
17:23分。
她站起来:“我想我不太合适,你这找个保姆还要工资呢,你这是找个白嫖劳动力啊?我才不当大怨种呢。”
沈经年笑了笑。
“欸,你说什么呢?”男人也站了起来,生气的拉住南夏秋的胳膊。
随后色眯眯的说:“你长这么俊,怎么就不合适了?”
她挣了挣被擒住的胳膊,挣不开,南夏秋此时此刻真想把这男人的往后余生都给废了。
她刚想着哪个角度能更好更快的完全废。
一只手已经掰开了啤酒肚男的手指,“啊!疼!”啤酒肚男一声惊呼,放开了她。
随后南夏秋就看到了熟悉的脸。
“你怎么在这?”
但沈经年没有听到似的,并不理她,只是看着脸色难看的啤酒肚男,“我看你还是去找你爸妈吧,既不要你的钱,还会帮你看孩子,还能供你吃穿。”
啤酒肚男刚想反击,但当他看到沈经年比他高壮,他立马怂了。
“我不跟你们计较。”弱弱的扔下这句话,就夹着尾巴走了。
南夏秋笑了起来。
沈经年看向她:“你笑什么?这相的什么狗屁人啊?”
南夏秋没有回答他。
反问:“你怎么在这?”
沈经年挠了挠头:“路过。”
南夏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下。
沈经年看自己解释不清,也没再解释。
南夏秋笑道:“我饿了,我请你吃饭。”
沈经年问:“去哪?”
南夏秋离开他的怀抱,指了指门:“前面那家面馆。”
沈经年跟了上去:“是吗,我刚才刚打算去这家就看到你了。”
“那我们好有默契啊!”
沈经年跟着南夏秋走进了面馆。
“老板来份炸酱面,不要一丁点的辣。”
南夏秋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沈经年:“给他也来一样的,但他多加辣。”
面馆老板爽朗的声音从柜台到达门口:“好嘞。”
沈经年看了看南夏秋:“你怎么在那相亲啊?”
南夏秋笑着:“别人介绍的,不去不行。”
“哦。”沈经年将一筷子看着就巨辣的面塞到嘴里。
两人没再说话。
“你……”沈经年开口。
“?”
沈经年看着南夏秋的脸,那片血红差不多已经好了,肿包也消了下去,不打眼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就是我想问问你在被带走后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受的伤。”
南夏秋思考了两秒:“就是被打的。”
“谁?”
“周珞晶。”南夏秋看着沈经年。
沈经年原本想要放进嘴里的面停住了:“周珞晶?”
南夏秋似是没注意他的惊讶,一脸平静的说:“哦,这个周珞晶是我后妈的姐姐。”
沈经年愣住了,他想起之前查南夏秋的时候,她确实是父母双亡,但当时之后并没有提到她的父亲再娶过妻,如果那个父母是亲生的话,那么这个续的除非没有走正当的法律程序。
南夏秋继续捞起一坨面:“我7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我和弟弟都被判给了父亲,后来他续了弦,娶了周珞晏,”她解释道,“哦,就是这个周珞晶的妹妹,也就是我继母。”
她笑了笑,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按理来说我可是该叫她姨母呢。”
又一口面被南夏秋塞进嘴里。
她发出赞美:“好好吃。”
沈经年静静的看着她,想要从她眼里看出某些情绪来,但可惜的是,南夏秋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平静的就像一滩与海平线齐平的,无风无浪的水,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波涛汹涌,生气,不甘或难过,遗憾……
南夏秋嚼着一口面,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看我干什么啊,我早就习惯了,后来他们死后,我去孤儿院也不在意了。这个伤是没注意才有的,我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沈经年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抬手摸了摸南夏秋的头。
温热的手掌触碰到柔软的发丝,一瞬间时间仿若停止一般,周遭闲散人的碎语闲言都被隔绝。
在沈经年触碰到她的时候,南夏秋彻底愣住了,她木讷的看着沈经年。
沈经年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说:“你保护好自己,而我也同样保护你,好吗?”
南夏秋瞪大了双眼。
清透的眼撞进沈经年乌墨色的双眸。
四目相对之中,后面声音快满格的电视响起杂乱的声响。
沈经年也回过了神,泛红的耳朵令他浑身一僵。
刚才脑子里疯狂的想要抱住对面人的感觉涌上心头,但他还是决定摸向发丝。
“咳咳——”
随着沈经年的垂下手,气氛已经到了无比尴尬的地步,南夏秋的脸上爬满血红色,别说还真挺像被打之后恢复一天的颜色。
两人都默不作声的垂下头吃着碗里的面。
要不是一直有人夸面的味道好,目前的老板看到这两人垂头丧气,一幅要死吃面的样子,他真感觉自家的面简直是难吃的渣渣。
“你们好啊。”电视机上被调大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个人清晰可闻。
沈经年抬眼,一个身穿白色高端礼服,头发盘起的人正在发出感谢的声音。
“谢谢各位的到来。”她一边拖着礼服,走在红毯上,一边朝身旁的人群挥手,嘴里还感谢着什么。
红毯尽头是一个大型舞台。
她站了上去,接过身旁穿的像主持人的话筒。
她微笑着:“谢谢各位叶子们,来参加电视剧《一二三》的宣发仪式。”
台下挥舞着五彩斑斓的色彩,荧光棒在黑暗中晃着,就像流动的光芒。
粉丝们的尖叫声响起,隔着屏幕都能感觉自己的耳膜被震炸裂了。
虽说沈经年也能够理解这些粉丝,但声音实在太大,他的耳膜有些受不住。
沈经年赌了赌耳朵,刚想寻找遥控器,一低头,随后电视机里竟然发出比刚才数十倍的尖叫声。
他有些烦躁,耳朵里也听到了整个餐馆里的人的震惊,只好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能这样疯狂。
而这一眼就让他直接面色僵硬。
只见混杂的粉丝们疯狂的四下飞奔,嘴里还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脚下都是被踩了无数遍的荧光棒,刚才还好好散发光芒的东西此时已经完全碎裂在这黑暗之中。
镜头再次慌乱地一转,似乎是害怕,镜头画面都发出了强烈的颤抖。
剧烈摇晃的镜头照着台上血流不止的女人,刚才还和蔼可亲的笑容此刻已经变得狰狞起来,白色的昂贵礼服被染成了红色。
“喂老大,”沈经年一边盯着电视机,一边抽出手来接电话。
“我知道了,马上到。”
他将目光转向南夏秋,而此刻南夏秋也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他们将钱放到桌子上,飞奔出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