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
救护车和警车的车笛声惊动整个宁城,任平生和南夏秋分别躺在急救床上,任平生和林简围在他们床前,跟着医生跑向手术室。
两张床疯狂的移动,被大力摩擦的地板发出“呲呲”的摩擦声。洁白的病床穿过整个医院大厅。
“让开!让开!”医生的喊叫声冲破层层阻挡,惊醒床上的南夏秋。
南夏秋微微抬眼,她眼睛此时完全无法聚拢,什么也看不清,耳边还是嗡嗡作响。
哦,原来她和沈经年出车祸了。
她好像快死了
……
湛蓝的海洋冒着白色的气泡。
“咕噜——”
沈经年回过神来的时候坠入水中,他猛一瞪眼,疯狂地屏住呼吸,双手反复摇晃,像比赛中船桨的荡漾。
平静安宁的海水被突如其来的挣扎打破,翻起巨大的水花。
正当沈经年试图游上去的时候,他在水中看到模糊的身影,他愣了一下,想要看清那身影,那影子近了又远,远了又近……
几秒后,沈经年终于看清那个身影,熟悉的人,南夏秋。
沈经年那被海水糊着的双眼拼命注视着南夏秋。
他看见在水中的南夏秋周身竟然闪烁着火焰,在冰冷的水里沈经年也似乎能感觉到炽热的火焰,那火焰的热气让他充满了不安。
他的心猛地一抽,他忽的紧张起来,沈经年有感觉到南夏秋周身的异样感,他此时唯一的想法与念头就是快速抓住南夏秋,带南夏秋冲出去。
他伸手想要抓住南夏秋的影子,但当手向影子挥去时,被手触碰到的那部分水,瞬间化为泡影,那熟悉的身影也随之消散……
沈经年感到自己的心猛地紧缩,他试图吸了口气,可惜的是依旧呼吸不畅,他的鼻子也吸入了海水,沈经年想要开口说话,他想呼喊南夏秋,无济于事。
刚才由于被南夏秋打断的双手再次挥动起来,沈经年想要游出海底,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离水平面有多远,但无比强大的求生欲让他只能克服复杂的情绪向上寻找生。
只可惜的是,强大的求生欲也顶不住人身体机制的疲惫和无法呼吸的肺。
沈经年轻轻垂下双手,无力感充斥着他的身心,他的身体被海水静静拖下海底,黑暗笼罩着他。
双手被海水轻轻抬起,沈经年想要抓住那射入海底唯一的光,他仿佛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南夏秋仍旧背对火光,只是这次沈经年似乎看到了她微微扬起的嘴角和朝他伸出的手,他们都想要抓住对方,但不知是那冰冷透骨的海水还是那势意正雄的火焰,都拉住他们,切断了那妄图紧紧相握的手。
黑暗降临,沈经年沉入海底,水随着他微微张开的嘴“咕噜咕噜——”的响着。
“啊!”沈经年猛一睁开双眼,惊醒后,双眼渐渐聚神,洁白的天花板映入他的眼眶,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梦中回过神来,愣了好半天才转头四周观察。
白色包裹着整个房间,令人心情压抑,床头桌边上的心率器“滴滴”地响着。
他看清了自己是在医院,也意识到了自己和南夏秋之前出车祸了,现在应该是被急救回来了。
还没等沈经年走神完,任平生从外面推开了房门,惊讶的看着病床上的沈经年,一脸震惊的说:“老大,你醒了。”
“我去叫医生。”站在任平生后面的人说着就转身离开。
伴随着任平生的惊讶声,沈经年也回过了神,他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任平生,他手里还拎着一袋不知道从哪买的水果。
任平生将水果放到床头旁的桌子上,走到病床的后面,蹲下身来给沈经年摇起床。
“好了好了。”沈经年看着任平生没有丝毫想要停下的意思,而自己马上就要被床给压弯背了,他只能无奈的制止住任平生继续摇的动作。
任平生停止后,沈经年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静静的听着他的絮叨。
“老大,你可是昏迷了两天啊!你知道我快吓死了吗,幸好我当时给你打电话了,你知道要是我再晚一步你可就噶到那了。”
任平生起身漫步走到沈经年旁边。从水果里拿起一个苹果,用小刀削起皮来。
“南夏秋呢?”沈经年问。
“你放心吧,南大她没事,林简在那守着呢,之前醒过一次,然后又睡着了,她应该也快醒了,你们的伤都差不多,你就比她流的血多些而已。”一绺苹果皮被小刀剥离出来。
“那就行,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是一辆拉着货的半挂车,我把他带到局里了后,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喝了点酒,然后没看到前面的车,一头撞了过去。”
沈经年偏过头:“没这么简单,那片有监控吗?”
任平生一听这,看起来就很生气的说:“就是这个原因,没有监控,那个路口很隐秘,又很小,交通事故发生的也寥寥无几,所以就没配备监控,也没拍到车祸的经过。”
沈经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好了,”任平生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沈经年,“老大,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买吃的去。”
沈经年想起之前的噩梦,叹了口气:“嗯,南夏秋醒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看看她。”
任平生一脸姨母笑:“好了,知道了,南大第一次醒的时候还要来看看你呢,要不是林简拦着,她现在就又得重新做手术。”
沈经年嗯了一声,将头转向窗户上,六月底,正值盛夏,树木茂盛翠绿,医院窗外刚好一棵梧桐树耸立在窗外遮住半个窗户,几只鸟儿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飞过树梢。
沈经年脑子里回荡着车祸时候的细节,偶然还穿插着噩梦中的水花,以及早已过了许多年的熟悉车祸场景,他已经好久没想起当年和母亲出车祸时的具体细节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完全忘记了。
有些事不提,脑海中不想,从不代表它已被完全遗忘,它只是被埋藏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隐秘的连藏起来的始作俑者都忘记了,但当再次以类似的经历过一遍,那些事与感觉就再次从底面生长,再次上浮出现,以展示它的存在……
沈经年许是身体不达意,想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南夏秋慢慢睁开眼睛,从阎王殿里走过的唯一感受,现在只剩下浑身疼。
林简趴在病床上,闭目养神,被南夏秋的动作惊醒后,她站起来,由于刚才已经有南夏秋醒过来的经历,所以她现在也没太大的反应,只剩瞌睡后的慵懒。
“沈经年醒了吗?”南夏秋哑着嗓子问。
林简愣了一秒,拿起一次性水杯倒了杯水:“醒了,现在没事了,刚才任平生还向我说他想等你醒来看你呢。”
“哝。”林简将水放到南夏秋手上。
南夏秋听后微微笑起来,幸好醒了,她拿起水杯慢慢喝起来。脑海中都是沈经年挡住自己的动作。
“好了,饿不饿?我去给任平生打个招呼,让他捎多一份过来。”
“嗯,我不吃……”
林简打断她,一脸了然的样子:“不吃辣的对吧,我就知道,不过你现在就是想吃辣的也不行,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白粥,吃碎食。”
南夏秋笑了笑,没说话。
林简也就出去了。
南夏秋看向窗外,她病房里的摆设和沈经年是一样的,连窗外的风景也差不多,刚才从沈经年窗外飞过的鸟此时正巧也赶上南夏秋的窗户。
他们看了同几只鸟飞过。看了同样的风景。
她想起自己在第一次醒来后焦急找沈经年的傻样子,无奈的笑了笑,但让她再来一次,她还是会神志不清似的再来一遍。
眼前浮现出当时的场景还有那……熟悉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