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妙卿的眼睛被姜永嘉蒙住,耳边是成勘的惨叫。
成勘竟然是摄政王的人?
是来监视我的?
叶妙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身边没有一个人能真心信任的感觉,真的很扎心。
黑暗让她心绪难言。
-
叶妙卿被姜永嘉连拖带拽地带回了皇宫。
关在一处偏僻宫殿中。
姜永嘉并没留在这里,他匆匆离开,留了几十个护卫团团围住宫殿。
叶妙卿抱膝坐在床榻上,心绪纷乱。
她还清楚记得,在玄空寺相处的点点滴滴。
和,那冰雪中的抵死缠绵。
可成勘说,那人只是利用自己,只是为了拿她解除禁锢?
叶妙卿第一反应却是:
那她的任务、全无保留的爱,岂不是完不成了?
如果真的像成勘说的那般。
那样的人,怎么会爱上自己呢?
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佛子,怎么会跟她这俗世女子有什么交集。
她按住自己的心脏,不再想扶溪。
成勘,不知道怎么样了。
还有摄政王,叶妙卿皱眉。他那一副影帝上身的模样,真的好恐怖。
她越想,越觉得头痛极了。
连带着右眼眼眶也跟着针扎似的疼。
她按住眼眶,试图缓解疼痛。
但她看不见的是,她的右眼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像被鲜血浸染过一样。
“卿卿......”
恍惚间。
叶妙卿似乎听见有人唤她。
她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
-
大雪满山。
叶妙卿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一个小男孩在雪地里奔跑。
他的头发被大雪盖成了白色,好像不怕冷一样,跑得欢快。
那是一个六七岁年纪,眼眸翠蓝通透,冰雪可爱的小男孩。
他喜欢在山间乱跑,跟万物沟通。
小男孩躺在雪中,听大地的低语。
他旁边不远处伫立着高大的石像。
同样被雪覆盖,看不清样子。
神像手里是一根带子一样的东西,举着送向天空。
“阿娘!要雪崩了!”
那小男孩跳起来,朝部落的方向跑。
“扶溪,你又去那边了?”妇人将小男孩抱在怀里,拍掉他身上头上的雪。
“阿娘,我又感应到了!”小男孩说。
画面一转。
垂垂老矣的老翁将手里的权杖交给他。
族长声音沙哑:
“不要妄用神赋予你的能力。”
“祂赋予的一切,都将会以另一种形式收走。”
画面一转。
扶溪带着族人在风雪中迁徙。躲避天灾,寻找食物。
他眼里是天空的颜色。
直到。
火光冲天!
骑着高头大马的人高举长剑。
挥下!
全身盔甲的男人面容冷肃,充满野心。
叶妙卿认出:
这人,是她的父皇。
火焰融化冰雪。
扶溪浑身是血,被绑在他的族人面前。
“许朕叶氏江山万万年。”
扶溪耗尽精血,同神祈求。
仪式完成,上天降下雷鸣。
可扶溪的族人还是被屠尽了。
惨叫声痛哭声被雷声掩盖。
扶溪身后,那座高大的神像轰然倒塌。
画面一转。
扶溪被带到一座佛堂。
他的脚腕上被浇筑上锁链。
正是神像拿着举向天空的那一条。
先皇划破手掌,将血滴在锁链上。
“拜吧。你们的神已经死了,让佛祖保佑你吧。”
叶妙卿听到她父皇这样说。
她泪流满面。
“为什么?”叶妙卿脱口问出。
为什么要用这种铁链禁锢住你?
“因为,吾有罪。”扶溪转回身。
年幼黑发的扶溪跟二十年后满头白发的扶溪重合在一起。
叶妙卿睁开眼。
一行血泪从她右眼角滑下。
天亮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被选中的是自己。
为什么扶溪要她。
准确的说,要她的血液。
她罪恶的、仇人之女的血。
叶妙卿抱住自己双膝,头埋在里面,感觉自己喘不过气。
“卿卿。”
殿门被打开,姜永嘉走了进来。
他身后的宫人将一-大堆鲜艳漂亮的衣裙放在她面前。
叶妙卿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才抬头。
她头发微微乱,眼眶通红,鼻头也红红的。
一看就是刚哭过。
“在本王身边,你就这么不开心?”姜永嘉看清她脸上的泪痕,语气渐冷。
他到叶妙卿身边,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叶妙卿看向自己。
“殿下,本王可是救了你的命。如果不是本王,殿下如今已经被抽干了血丢在荒郊野岭了。”
姜永嘉似是气极,竟然直接将玄空寺的秘密说了出来。
可谁知,听见他这句话,眼前的少女,哭得更凶了。
她被迫仰起头,豆大的泪滴啪嗒啪嗒落下,砸在姜永嘉手心。
像被烫到一样,姜永嘉收回自己的手。
叶妙卿仿佛终于有了宣泄的途径,她放纵自己,大哭出声。
往日高傲、从不低头的尊贵的公主,如今哭的像个孩子。
她纤长的睫毛被眼泪浸-湿。
伤心得不能自抑。
姜永嘉有些手足无措,他挥退其他人,坐在叶妙卿床边。
看着她。
叶妙卿哭了半天,才稍微缓和。
她抽抽搭搭用手背擦眼泪。
旁边递过来一张手帕。
叶妙卿接过来,响亮地擤了一下鼻涕。
舒坦了。
姜永嘉一脸无奈,他本想硬起心肠给叶妙卿立一立威风。
哪想到,一看到她的眼泪,自己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叶妙卿哭够了,硬着头皮面对眼前这人。
她不懂,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到他了,总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公主,哭完了?”姜永嘉本想安慰,可说出口的话却带了点嘲弄。
“关你什么事!这是本宫的房间,你,出去!”叶妙卿一脸凶恶。
“哦?是吗?可这是本王妃子的房间呢,难道公主已经芳心暗许本王,想要投怀送抱了?”姜永嘉欺身靠近。
叶妙卿连忙抬手去推他。
她之前手指上划破的伤还没好全,这一推,又是开始流血。
姜永嘉拉过她的手,皱起眉。
白皙纤细的手指上,一条一寸多长的伤口横亘其上。
叶妙卿怕他像扶溪那样直接含-住她的手,连忙收回来,缩在自己怀里。
因为动作,她一缕松散头发挡在眼前。
眸光闪动,看起来像一只胆小又警惕的小鹿。
“我不碰你。”姜永嘉扶额,“收拾一下随我出来。”
他指着床上的衣服:“本王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