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秦安就写了一封信,一道折子。
连夜派亲兵把折子和信,分别送给朝廷和李虎。
秦安丝毫不觉得,他不对这两个蠹虫信守承诺是错的。
这种连军粮都敢倒卖的祸害,他深恶痛绝。
亲兵拿着折子和信刚走不久,孙乾便匆匆走进帐来。
“将军,你知道有多少金锭不?”
“多少?”
“整整五千两。”
秦安惊讶不已,他没想到五原府知府和同知手笔这么大。
五千两黄金换成白银的话,至少在五万五千两以上。
“真是好大的手笔,看来这二人所贪数目触目惊心呀!”
孙乾赞同道:“将军所言极是,按乾估计这二人所贪至少在数十万。”
秦安叹气道“唉,吏治腐败。行了,你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将军也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孙乾走后,秦安坐在榻上陷入沉思。
单从今晚,五原府知府和同知贪污军粮来看,这大梁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据他所知今年以来,淮南江东等地区都发了大水,而北方的旱情依旧严重。
这还只是天灾,人祸则更为严重。
西北有西羌,东北有犬戎,东南有倭患,北边蒙兀人也起来了,外患重重。
湖广江南一带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尤其是近年来,朝廷对地方控制力减弱。
东南各省的大地主,没有了朝廷掣肘,肆无忌惮的兼并土地。
一时致百姓流离失所,大量人口成为流民。
内忧外患如此严重,大梁之所以还吊着一口气,全是左国贞今年当政以来大半年的力挽狂澜,才勉强稳住了快要崩溃的天下。
但左国贞今年已经六十有九,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
秦安敢断定左国贞一死,不出两年大梁便会分崩离析。
或为外族入寇中原,或为农民军推翻朝廷攻入京城。
到时天塌地陷,会有多少百姓受灾受难。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头有些沉重。看来自己多做准备了,到时也有实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秦安揉了揉的脸颊,困意一阵接一阵袭来,暂时驻军他也趁不上脱甲胄了,直接穿着甲胄躺在榻上和衣而睡。
次日。
正午时分。
全军列队,秦安站在队伍前,冲着身后喊道:“抬上来。”
马伏带着亲兵把一箱箱,今儿早上刚从五原府换的六万多两银子抬了上来。
秦安拿过马伏的重斧,一斧子劈下,箱子顿时碎成两半,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他举起斧子准备劈第二个箱子时,马伏上前,“将军,我来吧。”
秦安点点头,把重斧递给马伏。
马伏接过,片刻功夫,便把20来个箱子全部劈开,白花花的银子顿时漫开一地。
大部分士兵这辈子也没过见过这么多的白银,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有的甚至眼睛都泛出了绿光。
虽然心里面想要的不行,但士兵们都谁也没敢动,毕竟严厉的军纪摆在那里。
秦安看见士兵眼里透出的渴望,高声喊道:“将士们,看到这些银子了没有?这些都是给你们的。”
士兵们听到是给他们的,眼中立马露出热切的神情。
“是我秦安将要发给你们的粮草,每人三两银子。因为特殊原因粮草不足,我们在抵达云州之前是没有粮草的。”
“所以这些银两是给你们的补偿,忍上最多六天,抵达云州府就有粮草了。”
“你们愿不愿意?”
随着秦安话落,严整的军阵里爆发出雷鸣般巨大的声音。
“愿意。”
“愿意。”
………………
忍饿五六天换三两银子,士兵们基本没有不愿意的,全都高喊着愿意。
等士兵情绪平复下来,军阵重新恢复安静时,秦安立刻命令孙乾安排人手分发银两,并叮嘱今日务必发完,明日一走便要启程。
孙乾拍着胸脯保证今天一定发完,误不了事。
上至秦安,下至普通士卒,每人全部三两银子。
从中午时分一直发到晚上,终于把全部银两发到士卒手中。
酉时,孙乾拿着账册来到中军大帐向秦安复命。
正在擦拭点钢枪的秦安,看到孙乾进来放下点钢枪开口道:“都发完了?”
发了一下午,孙乾累的不行,擦了擦头上的汗,缓声道:“发完了,全军21653人,每人三两,结余了2327两银子。”
“辛苦了,剩下的便归到军库里好生存管。” 秦安起身拿了块布巾递给孙乾,让其擦擦汗。
“谢将军。”孙乾接过布巾。
秦安又问道“现在军中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
孙乾停下擦脸,停顿了几秒,开口道:“现在军中账面上有四万五千三百两银子。”
“尽早找生财之路,四万多两银子有点少呀,连给军中新换一批刀枪都不够。”
孙乾听后宽慰道:“将军银子急不得,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可以派人去跑跑官路驼道。”
“也是,左右也急不得,等打完这一仗再说钱的事。你快去歇息吧,累了一天了。”
“是。”
孙乾把布巾搁下,便躬身退出了大帐。
大军忍饥挨饿,一路艰苦行军,靠着干饼支撑到云州。
到达云州的第一时间,秦安就命亲兵拿着调令去找知府。
云州知府倒也没有推脱,直接让人送来了粮草。
军队从云州拿到粮草后歇了一夜,便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偏头关赶去。
云州府再往北走两日路程,便就是偏头关了。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
在城门口等候的偏头关总兵付术远远看到烟尘滚滚,大批兵马赶来,顿时欣喜若狂。
几个时辰前,双方斥侯便已经照面互通消息了。
所以秦安直接命令,大军在偏头关外20里处停下脚步,原地驻扎。
他带着孙乾及几个将领,策马向偏头关城门赶来。
来到近前,秦安几人翻身下马。
付术上前一脸欣喜的道:“将军终于来了。”
“见过付总兵。”付术的品级是比秦安高的,虽然是来支援的,但也不能失了礼数,他率先俯身行礼。
“客气了,秦中军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咱们先到总兵府,我已备下酒席。”付术说着,便牵起秦安的马向城内走去。
“总兵这如何使得?”秦安赶忙上前夺过付术手里的缰绳。
也不怪付术对秦安如此客气,实在是他不忍让偏头关及河套省百姓,再受蒙兀人的侵扰。
于是他主动把姿态降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