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和孙乾一路上相谈甚欢,他发现此人学识极为渊博。
一问之下才得知,他居然还是永庆二十年的第二甲进士。
刚考上准备放任为官,便不幸逢家中祖父去世,只得放弃赴任,回家守孝三年。
这是孙乾守孝的第三年,恰恰又赶上了反民作乱,高节带兵劫掠府城。致使家破人亡,流亡在外。
秦安知晓孙乾的具体情况后,心中也是颇为唏嘘,什么倒霉事都让他遇到了,也是够惨的。
大军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因为要多次派出人打探敌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兵马开拔的第六日,终于抵达延平。
大军在三十里外扎下营盘,没有贸然前进。
这段时间多次派出人打探,秦安发现这股反贼的领头人“闯塌天”,确实有点本事。
在上个月,河西省北边的延绥卫,也派出兵丁过来镇压。
但是被“闯塌天”提前得知消息,等着兵马埋伏在半路,攻其不备,一举击溃了来镇压的一万余官兵。
闯塌天在击溃延绥卫派出的兵马后,居然还派人用钱财贿赂河西省按察使和巡抚。
让其不要上报河西省的造反实情,监察御史和巡抚都视财如命,竟然大着胆子收下钱财,没有上报。
而高节因为打了败仗,也不敢向朝廷如实上报。
短短一个月时间,河西省南部也陆续有百姓造反,整个河西局势彻底糜烂。
还是多亏了延绥卫总兵加急递上折子,朝廷才知晓了河西糜烂的局势。
左国贞这才委托李虎平定河西叛乱。
大营很快在秦安和八个司正的指挥下扎好。
规整的营盘内,中军大帐中,秦安和八个司正以及孙乾,正在商讨如何攻打延平府。
“敌情你们都已经明了,来说说看到底如何诱敌出城?”
话落,陈霸先、高勋两人同时站起来,准备说自己的想法。
这段时间,秦安每天都在同八个司正教授,行军打仗的要点,兵法战术,战略思想。
秦安前世戎马一生,虽说后面转为军中文职,但行军打仗的本领还在。教这几个绰绰有余。
八个人能被秦安选中当司正,也都不是愚笨之辈,学得都很快,几人的军事素养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高勋和陈霸先互相看了看对方,最终高勋坐了下来。
陈霸先对着高勋抱拳表示谢意。
其连忙摆手。
“客气了。”
陈霸先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道:“末将提议,对延平府内散播我军粮草不足,只够三日吃用的消息。”
“然后我军在第三日的时候便佯装撤走。依情报来看,这闯塌天野心不小,不会甘心让我军轻易撤走。”
“必会率人马追击,到时我军便可击而破之。”
秦安听完陈霸先的策略后,不置可否。
“伯仁你先坐,公奕且说说你的想法。”
高勋站起身来,“末将认为,李总兵既然给了将军调令。那么将军大可以拿着调令,把河西省各府的团练调过来。”
“河西省十二府的团练,加起来少说也有两万多人,再把高总督的兵马也借调过来。”
“至于粮草问题,可让高总督从西府调来。”
“聚合三方兵马,我们可以围而不攻,把这群反贼困死在延平府里边,如此最为稳妥。”
“嗯,公奕此策不失稳妥,先坐。”
高勋对着秦安俯身拱手,随后落座。
其余六个人分为两派,有的支持陈霸,先把反贼诱出府城,然后歼灭。
有的支持调集各路兵马,围住延平府,围而不攻困死反贼。
双方一时争执不下,声音越来越大。
秦安见此右手重重的拍在公案上,砰的一声巨响,底下的八个人立刻噤声。
“争什么争?还没收复府城,你们就先起内讧了。都是自家兄弟,和和气气说话不行?”
“是。”
众将见秦安生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拱手称是。
秦安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帐内踱步,底下的众将都静悄悄的不敢说话。
忽然他转头看向旁边,全程没有说话,形似透明人的孙乾。
“公佑,可有见教?”
孙乾听到秦安问自己,快速在脑子里把自己的想法过了一遍。
不急不徐的开口道:“主公,先诱敌出城,假使敌没有上当,或者在城外没有击溃敌军,则再使用围城之策。”
“不必取舍,分为先后便可。”
秦安抚掌笑道:“公佑此言,甚合我意。”
“既如此,施海你即刻派探子,混入城中,散播我军粮草不足的消息。”
“是。”
施海领命后,立刻便走出大帐,安排探子潜入城中。
“陈霸先。”
“末将在。”
“三日后,佯装撤退殿后之事,便交由你负责。”
“是。”
秦安详细的安排了三日后撤退的细节,争取不让计划出现大的纰漏。
第二日,府城内的闯塌天,便从手下口中得知,前来征剿的梁军粮草不足的消息。
知府衙门内,身材魁梧,面容黝黑,如一座铁塔般的闯塌天,坐在上首位置。
底下熙熙攘攘的站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头领。
大堂内如同菜市场一般,充斥着嘈杂的声音。
“都闭嘴。”
闯塌天声如洪钟的声音传来,底下的人立即放低了声音,虽然没有大声说话,但都小声议论着。
“都别在那说了,让军师说。”
头领们在听到让军师说的时候,都不议论了,停下来看着,闯塌天旁边站着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也就是起义军的军师牛远志,也是他给闯塌天出的主意,让其贿赂河西监察御史。
牛远志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的开口道:“此次来打咱们的是凉州的破羌军,大家不要害怕。
“虽然他们实力很强,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粮草不足,只够吃三天。”
“三天后,他们必定撤退,我们到时候便追上去,一举击溃破羌军,彻底打出我们的威名。”
“到时候我们攻下整个河西,再攻下京城,大家个个都是从龙功臣。”
说到激动处,牛远志扬起了手中的羽扇挥舞。
牛远志现在是志得意满的很,他一个秀才出身,考了十几年也没考上举人,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却没想到遇上闯塌天带人造反,他二话不说,加入了造反的队伍。
闯塌天等人在知道牛远志是秀才后,把他捧为军师,说他是文曲星下凡。
底下的头领们,听到牛远志画的大饼后,都笑得兴高采烈,纷纷夸赞牛远志是神仙下凡。
在众人的吹捧下,牛远志还真的认为自己是运筹帷幄,腹有良策的智囊了。
三日后,中午时分,梁军快速的收拾好营帐,开始佯装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