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向北一路狂奔,直到身体实在受不了,才慢下脚步。
走了一会儿,体力有所恢复,便又开始狂奔。
就这样走走跑跑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秦安来到卧云山下的一个镇子。
一夜长途跋涉,秦安现在又累又饿又渴,迫不及待的想进镇子里吃点东西。
但他还是按捺下急切的心情,在镇外从布包里摸出40个铜板,揣到怀里。
他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要是在镇子里大摇大摆的打开布包,被人看到那半贯钱。保不齐就有哪些歹人见财起意,害了自己性命。
镇子比起秦安所在的村子,可以说是热闹非凡,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吆喝声连绵不绝。
秦安揣着30个铜板,随意地找了处小摊。
刚坐下来,摊主便笑脸相迎。
“这位小哥,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秦安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哪些吃的,便向摊主询问。
“我们这里有肉包子,素包子,豆花,馄饨。小哥看来点什么?”
“那给我来三个肉包子,一碗豆花。”
“好嘞,马上就来。”
片刻后,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花端了上来。
顾不得烫嘴,秦安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很快三个包子,一碗豆花便进了肚。
吃饱喝足后,秦安从怀里摸了摸。
“大叔,结账。”
摊主闻言走过来。
“这位小哥一共是20文。”
秦安点点头,从怀里数出20个铜板递给摊主。
顺便向摊主问道:“大叔,你可知道青云观在哪里?”
“青云观好像在卧云山半山腰,怎么?小哥要去青云观。”摊主思索了一下,给秦安回道。
“不是,我只是听说这里有个青云观。”
“哦,哦,现在这世道不好,青云观也破败了。”说罢,摊主便端着碗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秦安收拾了一下行李,把布包往肩上一挎,向卧云山走去。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打在身上。秦安在祁连山山腰处寻找了半天,连道观的影子都没找到。
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秦安打开布包,从里面拿出陈大婶给的干饼,坐下吃了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道观,莫不是这摊主在诓我?转念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值得人家诓的。
秦安现在非常担心,道观还没找到,自己的身体却撑不住了。
忽然,正啃着干饼的秦安,听到从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歌声由远及近,一个跛足道人的身影映入秦安眼帘。
“道长,你可知道青云观在哪里?”秦安跑过去对着道人问道。
“贫道刚从青云观出来,小孩你找青云观做什么?”
“道长,家中爹娘去世………………不得已寻父亲生前好友冲虚子道长活命。”秦安向跛足道人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
“冲虚子已经仙逝,青云观已经无有了。”跛足道人摇着头叹息道。
“这……”秦安皱了皱眉头,冲虚子去世,自己现在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这时跛足道人忽然开口:“小子,你可愿跟贫道走?”
刚才看到这跛足道人,虽然走路一瘸一拐的,但速度可不慢。再加上自己也无处可去,自己这13岁的身体什么也干不了。
扑通一声。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秦安跪在地上开始叫师傅。
“哈哈,你这小子爽快,合我的性子。”跛足道人笑着走过去扶起秦安。
随后,拉着秦安向远处走去。
一片云雾缭绕,一大一小身影渐渐淡去。
远处似乎还隐隐约约传来歌声。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同一时间。
京师。
太和宫。
太和宫门外,此时正在进行御门听政。
“陛下!你莫非一心要当昏君。成?今日陛下要是不停止修建凤凰台,老臣便撞死在这大殿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捧朝笏,怒气冲冲的向着上座的皇帝谏言。
上座的永庆帝闻言当即大怒,厉声喝道:“公孙魁,你放肆。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公孙魁向来性子刚烈,当即就指着永庆帝的鼻子开始破口大骂。
“周行烨,你枉为人君,登基十五载,横征暴敛,任用奸宦,修建凤凰台。一桩桩一件件,哪件是利国利民的事?………………你父子二人真乃一丘之貉。”
“来人,快来人!给我把这老匹夫拖出去,拖出去。朕要杀了这个老匹夫,朕要灭他满门。”永庆帝被公孙魁骂得彻底失去了理智。
大梁永庆十五年秋九月甲寅。
宰辅公孙家,一家百余口满门抄斩。
宰辅公孙魁和长子公孙诤被处以极刑——五马分尸。
在公孙家被处刑之时。京师城外二十里处,公孙魁的二儿子公孙烈,正在与好友丁伯涟告别。
“季臣,你家的遭遇……唉!你如今可想好到哪里去?”
“逃出大梁,若能借来兵马,我就打回来。啖其暴君之肉,车裂奸臣之身。”公孙烈平静地说道。虽然其脸上平静无比,但眼中却闪烁着可怕的执着。
丁伯涟叹了口气,走过去双手扶住公孙烈的肩头。
“陛下虽然无道,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呐!你现在要借他国之力,来灭自己的国家,你就不怕国人唾骂你?为独夫一人而殃及社稷,不足取啊!”
公孙烈沉默着,扭过头一言不发。
“唉!季臣啊,你我多年之交。我要助你复仇,就是不忠于社稷。我要拦你复仇,就是陷你于不孝。唉!你走吧,好生斟酌。”
公孙烈转过头看着丁伯涟,依旧一言不发。随后其双手一抱拳,转身便走。
丁伯涟也抱拳向公孙烈告别。
“等等!”
丁伯涟双手捧着身上脱下的大袄,追上刚走了几步的公孙烈。
“作为朋友,我不会泄露你的行踪。作为国人我有一句话,请你记住,你能灭梁,我必能兴梁。”
说完,丁伯涟便把手中的大袄递给公孙烈。
公孙烈接过大袄,仍旧一言不发,扭头便大步离去。
两个知交好友就此分手,三十六岁的公孙烈,孤身一人逃往犬戎。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借助犬戎之手,为父兄报此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