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嬷嬷恭敬地弯腰行礼:“棠小姐。”
陆清棠皱眉看着她背上的人:“这是什么情况?”
闻言,黄嬷嬷一脸苦涩:“我家主子调皮,出门玩了一夜,回来就这样了,唉!”
陆清棠眉头皱得更紧:“她出门也没护卫跟着?况且伤成这样还能怪到贪玩上?莫不是你自己失职,故意将责任推到主子身上?”
“你是哪家的奴才?”
陆清棠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听得黄嬷嬷心里直打颤,这可是真正的大小姐,一句话就可能决定她的生死!
黄嬷嬷背着陆若璇再度躬身:“不敢欺瞒棠小姐,我家主子是族长家的五小姐,因自小没有灵根故而鲜少在人前出现,是她趁着我修炼,一时没顾上,偷跑了出去,也不知怎的,就惹了这一身伤。”
听到陆若璇没有灵根,陆清棠眸光微闪,也大致明白了她的处境。
只是这样的情况,她反倒不好插手,陆若璇是族长不想提及甚至刻意隐去的女儿,如今她浑身是伤气息奄奄,一旦被人知晓,族长这个父亲必然颜面扫地,陆家也会惹来许多闲言碎语。
这刁奴肯定不是什么好货,但她不能大肆惩戒她,也不能去请医师。
不能将事情闹大。
陆清棠给黄嬷嬷递了两瓶伤药:“好好照顾你主子,若是我知道你吞了我的药,我会上执法堂,告你盗窃!”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黄嬷嬷连连弯腰表示谦卑。
被扯到伤口的陆若璇差点装不下去,好在陆清棠送完伤药就直接离开了,没有人看到她因为疼痛而紧紧皱起的眉头。
回到小院里,黄嬷嬷破天荒地将床让给了陆若璇,还给她的伤口撒了一层药粉。
她的动作很粗鲁,不仅没有顾及陆若璇的伤口,甚至有点泄愤的意味。
陆若璇缓缓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黄嬷嬷见她醒了,不仅没有一点心虚,还十分怨愤:“还敢让我伺候你!”
她倒了一碗水,将陆清棠给的丹药掰成两半,一半收起来,一半融入水里。
将那碗药递给陆若璇,黄嬷嬷坐在床边嘲笑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没那么个命,你偏不信邪,这下吃教训了吧!”
陆若璇懒得理她,端过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你还不服气!”黄嬷嬷气势汹汹,握着拳头就又要打她。
“我伤得很重。”陆若璇看着她,平静地说:“我随时可能会死,或许你这一拳打下来,我当场就会毙命。”
“到时候没人会记得是执法堂伤了我,他们只会知道我是被你打死的。”
“你说我的父母会不会在意?”
黄嬷嬷呼吸一滞。
陆若璇轻笑:“没有灵根的废物死就死了,他们自然不会在意。”
黄嬷嬷心下一松,是啊,这样的废物于陆家而言,就是个耻辱,老爷夫人大概也巴不得这个污点早点去死呢。
这么想着,她握着的拳头又紧了两分。
“那如果这个废物是被一个下人杀死了呢?”陆若璇笑得讽刺,“他们不会在意我的生死,但陆家的小姐被一个下人虐打致死,他们真的不会在意吗?这应该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丑闻吧?”
她明明面容苍白,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虚弱得一拳就能打死,却气定神闲,好似无所畏惧。
她、她不会是不想活了,故意拉她下水吧?!
黄嬷嬷被这猜测惊得站起,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越发觉得这个贱丫头就是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你……你好好休养,我一会儿再来。”黄嬷嬷有些慌乱,不敢多待,丢下这句话连忙退了出去。
【这只是一时的,你唬不了她多久。】
那个恼人的声音再次出现。
陆若璇没有理它,躺下修养身体,以不变应万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传承塔开启的时候。
这两天,黄嬷嬷不仅没有寿终正寝,还生龙活虎地在欺负陆若璇和害怕她拉自己共沉沦之间反复横跳。
于是,在仲夏这天,黄嬷嬷听到有人敲响了小院的门,并且大声喊她。
“谁啊?”黄嬷嬷一边应着,一边有些慌张地走回屋里,去找还在养伤的陆若璇。
她有点担心是陆清棠派人来查看情况,因此特意进来警告陆若璇:“待会儿不要乱说话知道吗?我要是讨不着好,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陆若璇冷冷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院外青霜已经等急了,连忙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黄嬷嬷一惊,给陆若璇递了一个威胁的眼神,连忙出去开门。
“这位姑娘,不知老爷找我家小姐是为了什么事?”黄嬷嬷拉着青霜的手,笑得十分亲切热络。
“老爷叫小姐去参加传承塔的考验。”青霜略有些急切地说。
黄嬷嬷眉头一跳,稳了稳心神,满含歉意地看着青霜:“实在不巧,我家小姐前日受了凉,眼下病得很重,实在去不了,还请姑娘回去禀明老爷夫人,待小姐好了,再亲自过去请安致歉。”
青霜看了眼头顶的烈日,十分不解:“正值盛夏,小姐怎会受凉生病?”
莫不是这个婆子在刻意为难自己?为什么啊,以前分明不曾见过……
难道……是小姐对老爷有怨!故意违抗命令?
黄嬷嬷自然不知青霜已经彻底想偏,她只在心里后悔自己编了一个这么蹩脚的借口,一时吞吞吐吐找不到圆谎的说法。
青霜着急地想往里走,却被黄嬷嬷死死挡住。
青霜急得都快哭了:“黄嬷嬷,老爷夫人都等着呢,你让我进去,我自己和小姐说。”
黄嬷嬷十分为难:“不、不行……小姐病得太重了,你不能进去打扰小姐……”
“我去。”
僵持中,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却是陆若璇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她看着青霜,眼神平静又坚定:“我跟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