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明不知道顾清月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他相信邵娟，哪怕是在外面碰见王铁成，她也会将一切都瞒的很好。
事实确实是这样，如果没有顾方明癌症这件事，邵娟是不会跟顾清月坦白的。
作为一个母亲，她有一万种说辞可以给顾清月糊弄过去。
不过听到这句话，顾清月的眸光深处却闪过一抹伤痛。
这句话，老顾真的常常对她讲。
她每一次也都有固定的回答“对呀，你是我爸，你那么帅，你的女儿肯定漂亮啊”！
顾清月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这样回答过老顾了。
只是现在她突然明白，恐怕她的每一次回答都会让这个满心夸奖自己的男人多一分忧愁。
不过，在冷了几秒钟后，顾清月还是毅然迈开步子。
很乖很乖的坐到了顾方明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拉住他的衣角。
她笑了，同时开口答复道。
“当然啊爸，我是您女儿，您这么帅，您的女儿也一定很漂亮啊！”
顾清月不想管太多，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就知道是面前这个男人给了她父亲一般的温柔，免去了她的流离失所，给了她温暖和家。
她只有这一个父亲，她就姓顾。
顾方明微微一笑，并没有就此话题多说什么，只是像以前一样拍了拍顾清月的肩膀。
而这时，顾清月却又靠了他更近了。
“爸，我这两天想通了，好像我对唐毅也不是很喜欢。”
“我觉得人嘛，总是要往前看的，我以后不去烦他了。”
“能做朋友呢就做朋友，不能做朋友的话，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您觉得呢？”
面对自家姑娘突如其来的懂事，顾方明一时间有些惆怅。
他长叹了一口气，而后答复道。
“月月，对于这件事，爸爸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爸爸并不是怕生意的困难才让你这样做，而是这件事总归是真的不对的。”
“毕竟，爱情不是友情，没有第三者。”
“况且，哪怕是友情，三人行，也总会有一个是难受的。”
“你是我顾方明的姑娘，如果你真的喜欢的对，喜欢的问心无愧，喜欢的坦荡，那不论你的竞争对手是谁，爸都支持你。”
“哪怕是生意上真的被人打击，哪怕最后我们一无所有嘛，爸以前就是白手起家，现在也同样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但你错了，错在喜欢的不对，错在喜欢的不坦荡，错在问心有愧，错在唐毅和苏沐芸已经在一起了，懂么？”
顾方明很认真的开口道，他的心头还是有一根衡量事情正确的标准准则的。
就像当初他叫顾清月去给唐毅一样，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
他的思想可能封建，但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大概率不会错。
这一次，顾清月破天荒的没有和他争辩，而是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反观顾大校花的眼神，也没有一丝不服气。
可能世界就是这样奇怪的吧？
有的时候你耗费了十年二十年乃至半生都想不通的一个道理，会在某一个阳光明媚清风微微徐来的下午悄然开窍，最后受益余生。
见到这样乖巧的姑娘，顾方明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嘴唇微动还想说些什么。
可突然他感受到了喉咙中突然萌生的一阵甘甜，而后不受控制的捂着嘴剧烈咳嗽了起来。
见状，顾清月连忙帮他拍着后背，而后半起身将茶几上的水杯递了过来。
得有足足两分钟，顾方明才缓过来，停下了咳嗽，但光看他的状态就知道他现在很不舒服。
当这一幕切切实实的发生在眼前，顾清月也又体会到了一次心痛的感觉。
她的眸光流转，不知道思绪飘向何方，直到邵娟做好饭菜一家三口围到餐桌旁的那一刻。
顾清月拿起筷子，而后有些支支吾吾的看向顾方明。
“老爸，在吃饭之前，我可以求您一件事么？”
“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顾方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时候闺女跟爹说事要用“求”这个字了？
他示意顾清月直接说。
这一刻，顾大校花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羞涩表情，轻声开口道。
“爸，其实我一直很想去国外留学进修。”
“正好这一次我们学院有了一个机会，我的导员也在问我要不要过去。”
“可是您知道的，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安全感..”
“如果可以，我希望老妈你俩可以陪我一起去，可以么？”
“爸，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自私很任性，毕竟您的产业就在静海。”
“但是我们一家人也好久没出去旅行了，您也累了这么多年，要不就借这个机会，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如何？”
这是下午的时候，顾清月和邵娟沟通了很久的结果。
面对癌症晚期的病人，是不能进行任何手术的。
唯独的几个治疗途径便是靶向治疗化疗这种..
与其说是治病，不如说是续命，多活一天是一天。
静海市的专家建议到国外的肺癌顶尖医院去看一看，可以的话最好能住进去。
到时候，顾方明的心情再能调整好，那也不是不能多活一段时间的。
顾清月看了专家推荐的那家医院的位置，正巧和这次推送到国外进修名单中的一个顶尖候选大学位置很近。
所以她决定，她要出去留学，而且要一家三口一起去。
到时候，哪怕是老顾没有了自理能力，她也能和邵娟换着给他陪床。
或者说不好听一点，无论如何，她也能送他最后一程！
听到这，顾方明不由得愣了愣，透过自家姑娘的表情，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丝感伤。
他不知道这份情绪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喉咙为什么突然哽咽了。
“月月，邵娟，先吃饭，吃完饭再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