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的话让司徒高博老怀大慰,甚是开心,他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对着大智说道:“很好,我就知道,只有你敢跟我说真话,我那几个子女啊!都被我过去那些年的狗脾气给吓坏了,从来不敢对我说一些批判的话语,当然,小敏是个例外,但是我明白,平时如果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她也一样不会直接跟我说这些话的。”
“因为我不是你生出来的孩子,我只是你的女婿,半个儿子,半个客人。”
大智冲口而出说了这句话,说完以后,他就感觉后悔了。
但是司徒高博一听,更加高兴地笑了起来。
“没错,没错,这就是你最实诚的地方了,你是我的女婿,我半个儿子,你跟着小敏回娘家,同时也是半个客人,但我知道,你之所以敢言,最大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大智不解,抬头往司徒高博望了过去。
“你的敢言,就是因为你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率直,不矫揉做作,所以你有什么话就说什么。”
大智苦笑了起来:“这样的性格也许会让我得罪很多人。”
“也许会,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你也更加能够得到一些知心好友,那些接受不了你的耿直的人,自然也不是能够和你走到一块的人。”
岳父的话很有道理,大智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为人处世,少点弯弯绕绕的,真诚直率一点,会让自己活得没有那么累,我的几个子女,包括小慧的丈夫,他们都做不到,他们的心没有你那么率直,他们和别人说每一句话之前,都会思索半天该如何去表达才不会有负面的影响,所以,他们活得要比你累得多了,但是你不同,你能够率直地说出你心里的所想,虽然不免会得罪一些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迁,你的收获一定会比他们更加丰厚的。”
“我这样的人,别人会笑我是个没脑的人。”大智自嘲说道。
“那是因为笑你的人,本身就是不经大脑思索的人。刚才你也说了,我这一辈子,见了许多的世事沧桑,也体会过了人生百味,应该无憾了。”
大智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发出如此感慨的一句话出来。
司徒高博看着大智的表情,对他一笑:“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
他的表情恬淡,从容而平静。
大智不敢说话了,静待着这岳父大人的猜测。
“你是不是想要跟我说,我得了食道癌的晚期?”司徒高博的表情,依旧淡定自若。
大智一听,顿时身体一震,张大了嘴巴,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司徒高博。
“爸,你,你......”
他没有想到,司徒高博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
而看到大智那惊讶不已的表情,司徒高博“呵呵”一笑,说道:“你丈母娘,前段时间将我的检查报告没有藏好,给我无意间看到了,所以,我就知道了。”
大智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他们一定会让你来跟我说这个事情的,因为他们四个都没有那个胆子,只有你,你比他们多了几分的无畏无惧,而且你比较率直。”
听到岳父的话,大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爸,我是个不懂的安慰别人的人,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这事我就不多说了。但是,大哥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人,是真的很担心你,他们不敢当面告诉你,是他们害怕自己还没有说,而伤心难过,影响了你的心情和身体,所以我自告奋勇来跟你说的。”
“嗯!我知道,我也很欣慰,我司徒高博这辈子没有什么成就,这四个子女倒是我的骄傲,哈哈......”
大智听到他的笑声,眼里反而多了几分的担忧。
而司徒高博似乎看透了大智的心中所想,便对他说道:“你不需要担心,这个事情,既然我早就已经知道,现在也不会有什么难受的,人的命不就是这样吗?生老病死,我现在已经适应过来了。”
看到岳父脸上的淡然,大智心里算是放松了下来了。
“爸,你不要怪大哥他们,其实他们心里对你很紧张,也是因为太紧张你了,所以他们不知道怎么对你说出这个事情。”
“我明白,我又怎么会怪他们呢?!这段日子啊!我知道了这个事情没有声张,其实也是不想你妈看到了我难受,唉!想想当年,已经亏欠她那么多了,现在心里唯独对她感到了愧疚,以后我走了,真的不知道,她会怎么面对自己人生剩下的日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司徒高博的眼里,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感伤和担忧。
“爸,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了,你这个病,虽不敢说能够治愈,但却是可以延缓病情的。”
“嘿!你以为我这老头子真的那么腐朽不成?我也紧跟这潮流,会上网查一下的,我这病啊!命好就是五年,差一点吧!也就一年半载的事情了。”
“只要你积极配合去治疗的话,我觉得会乐观一点。”
“他们也让你来劝我去治疗吗?”
“不,但是你难道不应该去治疗吗?”
大智的反问,让司徒高博顿时无语了。
大智喝了一口水,然后朝着远处看了一眼,眉头皱着说道:“爸,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总想看到你的小儿子司徒远成家立业吧?你想看到他给你生个大胖孙子或是孙女吧?”
司徒远心里一动,眉头跳了两下,大智的话,触动了他的内心。
“20岁,我从大山里面出来,我当时连一双好点的鞋都没有,我为了能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下去,不管什么苦活累活,甚至后来,有生命危险的活,我都一往无前,目的就只有一个,我要活下去。人的生命也许真的很渺小,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渺小,而放弃对生命的追求和坚持啊!蝼蚁尚且偷生,我们又为何不能努力让自己在这个世界多逗留几天呢?哪怕,看看身边的人露出的笑容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