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把春水叫寒,看我把绿叶催黄......”
大智闭上眼睛,投入地歌唱了起来,他的歌声比起多年以前,多了几分的成熟与略带的沧桑感。
已经多年没有怎么唱歌的大智,今天在这个没有多少人经过的地下通道里面,找到了一点过去的那种感觉,所以,他很陶醉地唱了起来。
那三三两两走过的人们,听到大智的歌声,都忍不住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将他们两人围了起来。
大智闭着眼睛唱着,脑海里的思绪回到了第一次在乔暮雪面前唱这首歌的情景里,他的脸上带着一缕淡淡的笑容,也有一点淡淡的感伤。
也许是他的歌声的确比较动人,而且大智是完全地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去唱这首歌,伴随着吉他叮叮咚咚的弹奏声,他的歌声也变得愈加动听起来。
围起来的人慢慢地多了起来,他们都在很安静地聆听着大智动情地演唱着,歌声之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悠扬的想念,似乎牵动了这些聆听者的心,大智唱的专注,他们也听得认真。
流浪歌手没有想到,这个西装革履的人,竟然唱歌会这么好听,自己在这里唱了一晚上,也没有他这里唱一首歌那么多人。
那些听众一边听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了现金,扔到了那个吉他盒里面。
此刻,情怀与现实在交织着,大智唱的是一种情怀,而流浪歌手却因为现实,用自己的情怀妥协着。
“秋蝉”一曲唱完,流浪歌手笑着对大智问道:“要不要再来一曲?”
大智摇摇头,说道:“不了,这首歌,让我想起了一个我最好的朋友,刚才听到你弹吉他的时候,我就想着,唱一首歌,表达一下对她的想念,好多年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这歌声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
他说完以后,微笑着低下了头,有些黯然的神色。
围观的人慢慢散了开去。
大智弯下腰去,捡起自己放在地上的西服外套,然后伸手拍打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土。
“诶,诶!”那个流浪歌手连续“诶”了两声。
大智扭头望向他,问道:“怎么了?”
流浪歌手的目光朝着大智的背面望了过去,努努嘴,示意他身后有什么出现。
大智站直了腰,转过身去,一看......
当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好像完全僵硬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正对面。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大智的双眼流下了两行泪水。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乌黑长发披肩,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长得如天使般美丽动人的女子。
她,正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天使,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一生的朋友,乔暮雪。
他们对望着彼此,谁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和大智一样,乔暮雪的脸上也一直淌着两行泪水。
此时,整个地下人行通道,似乎变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了,身边的一切,好像都不复存在。
这种无声的凝望,对于他们俩来说,胜过了千言万语。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足足有五六分钟,结束他们这种岿然不动的凝望的,是大智发自内心的那种欢欣的笑容。
再次见到大智那个久违了的,憨厚朴实的笑容,乔暮雪也破涕而笑起来。
大智也跟着笑出了声音。
两人快乐的声音,响彻了这个地下人行通道,荡漾在每个角落里面。
大智拿起自己手里的西服,用力在脸上擦拭掉泪水。
乔暮雪也从身上找出一张纸巾擦拭了自己的眼泪。
“好久不见。”
“你好吗?”
大智的嘴里说出的“好久不见”。
乔暮雪同时问出了一句“你好吗?”
这是他们分开八年后,再次见面后各自说出的第一句问候,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言语,也没有什么动人的辞藻,有的只是那份淡而浓朋友之情,思念与牵挂之意。
“我,我没有做梦吧?”大智问道。
“没有,是我,我是乔暮雪。”
“能够让我感受一下你的真实吗?”
大智的眼里充满了期盼和激动,虽然眼泪已经擦拭掉了,但是他们的眼眶里面,依旧蕴含着热泪。
听到大智的话,乔暮雪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迈开脚步,走到大智跟前,张开自己的双手,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大智。
她轻轻地说了一声:“是我,我是乔暮雪。”
说完后,她松开了拥抱着大智的手。
“没错,是你,我一生的朋友,我心中的那个天使,乔暮雪。”
大智呢喃地说道,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他伸手一边擦拭,一边挤出笑容说道:“我,我是高兴得哭了,我真的高兴得流泪的,大胡子伯伯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不,不能,不能随便哭的......”
大智说不下去了,他蹲下了身子,哭出了声音。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在多年后再见到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个人,那份激动、喜悦、感触,还有过去的种种心酸,一瞬间,全部涌上来了,大智最终还是哭了。
在面对艰难困苦的时候,在面临生存考验的时候,在彷徨无助的时候,在摔断腿的时候......大智从来没有哭过。
可是,他在得知彻底失去付筱雅的时候,在看着何凤莲老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在重新见到自己亲人的时候,在和乔暮雪久别重逢的时候,大智毫无顾虑地哭了起来。
被大智的情绪所感染,乔暮雪也再次流下了眼泪。
这么多年来,她多次回去老家打听大智的消息,打听出来的,什么样的消息都有,有说大智给拐卖去做黑市劳工的,有说大智被贩卖器官的人抓走了,还有人说大智在某个城市饿死在街头了......
总之,从来都没有一条关于大智的可靠消息,那些人,似乎更喜欢诅咒大智,也更喜欢听到大智不好的消息,她一次次地回去,也一次次的失望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