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军以前作为怨军的时候,向来都是当炮灰,也吃不到好的东西,因此每次吃肉分肉便成了传统。
军中不吃包子饺子,纯纯就是把肉一煮一撒盐,然后就支起秤杆子,旁边站着厨子,一块一块剁。
该是每人几两肉,不能多,不能少,必须正好才行!
不论多少飘动多少,都会让大家感觉不公平,厨子就有可能要掉脑袋。
这也是郭药师所能想到最好的增加凝聚力的方法。
大家都是从当年大辽的黑牢里面出来的人,本身就带着一种疏离感,若非长久以往这样培养下来,恐怕战场上割自己人脑袋的都不少见。
不过,今天的事,终究却是没有按照郭药师所设想的那般解决。
郭药师坐在帐中,正要动筷子,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便连忙走向那地方,就连亲兵都没有叫。
那是一处往日放饭的地方,稍微平坦的一些的土地上支了一口很大的铁锅,里面炖着香喷喷的猪肉,一旁是站着发愣的厨子,气呼呼的士兵,以及同样气呼呼的一个人。
“监军?!”
郭药师失声喊出来一句,旋即连忙正色起来,“监军不是说去找相爷说军情么,怎么就到了这里?”
名叫张出的御史回过头来,斜眼瞥着郭药师,冷哼一声道:
“怎么,我回来得早,耽搁郭统制收买人心了,不乐意了?”
郭药师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只能笑呵呵的,“哪里哪里,监军,我这不是什么收买人心,弟兄们今天都累……”
“都累,谁人不累?我不累?统制不累?
“官家等着咱们赶快收复河北,回东京报喜呢,结果你们可好,一天杀了几只辽狗?就在这里吃上肉了,这是你们能吃的吗?军粮没调度了是吗?”
郭药师被骂得羞愧地低下了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寸功未立,谈及点吃食,一个一个那个劲儿,真不愧是一些蛮人,未开化的夷子。”
眼看郭药师不出声了,张出非但没有饶过他,反而喋喋不休地继续骂上几句,这才一瞪眼看着那个煮肉的军士。
“起来!把这都给我收起来!不许分了,明天再吃!”
那军士茫然了,他回头看了看郭药师,开口道:“可是这肉才分了一半……”
“分了一半还不够?让他们自己匀一下,剩下的明天立功了再吃!”
张出瞪着那个军士,怒斥道:“你想反吗?”
军士本来想继续讲清楚这道理,可是张出大帽子一扣,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憋着气不动弹。
“呵,怎么不说了?不挺能说的吗?”
张出冷言骂了两句,然后回头看向排队的士卒,喊道:“大宋不比蛮夷,向来自有条例!
“只要是功臣,只要是有劳于社稷的人,大宋会以心血相待,不会让你们受一点委屈,莫说些许肉了,便是金银美女,想要什么都有!
“可是你们今日呢?苦战一日,一点胜果都未见,有何颜面去吃这肉?
“这些肉我全部留下来了,本官也不会动一点,只等明日清晨再给大家,只要明日攻上城头,本官做主,明晚还有肉食……”
话音刚落,抱怨声便到处响起,甚至有人开始大声喊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