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很快就在挨户串门、喝茶聊天、吃饭喝酒中度过。
年初二一般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女婿回娘家省亲,以前奶奶三个女儿新年来省亲时间不统一,黄显霞也刚嫁出去一两年,于是郑齐福跟几个姑丈约定了每年的年初三来黄显彩家中拜年。因此年初三这一天,黄显彩全家不出门走访亲戚,就在家里打扫好并准备好各种食材招待几个姑丈和姐夫他们几家子。
这样年初二时就一般轮到黄康才和黄显彩他们出动去娘舅家拜年。小时候由黄康才带队分两天行动,年初二去妈妈张山榴娘家拜年,年初五去奶奶娘家拜年。
奶奶娘家就在洲府村隔着一条河的玉女村,与黄显彩的满姑冬姑家隔着河,两家在山上可隔岸相望。小时候感觉走到满姑家都感觉挺远,去舅公家还要等渡船过去再走五六百米,感觉甚是遥远。
妈妈娘家有两个,一个就是宝姑所嫁的隔壁陈姓村,一个是与县城隔江相望的水西张姓村,搞得黄显彩小时候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有两个娘家呢?
之前一般年初二先到比较远的水西村两个舅舅家拜年,吃完午饭后早点走,返回路上再又去东头村陈姓舅舅家拜年。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陈姓舅舅跟家里闹了什么矛盾,据黄康才说触碰到了他和奶奶的底线,而且对方也提出来断绝关系不再走动,黄康才也不会就这么惯着他,其中一家从此就再没走动。反倒是另外一家算是堂舅舅那边还一直有走动,每年除夕之前一两天,就像几个姑姑抓鸡抓鸭来看奶奶“送年”一样,黄康才或妈妈也会去堂舅家“送年”。
后来小孩子们都长大了,好多都要上学或上班工作,春节放假是初一到初七。经常到了年初五六就有些同学朋友或者单位上的人约了聚会之类的,新年走亲戚的时间也压缩了。
因此有时候年初二就黄显彩和妈妈去水西村舅舅家,而黄康才和黄显峰则去玉女村奶奶的娘舅家拜年。或者黄康才也都一起去水西村妻舅家拜年,等到初五或初六他自己再独自或看哪个有空带着一起去娘舅那拜年。
年初二这天大家一起去水西村舅舅家拜年,年初五那天黄康才自己去玉女村看望奶奶的的兄弟们。
说起妈妈张山榴,大家说起来也说她是个苦命的孩子。
黄显彩小时候奇怪为什么妈妈有张姓的舅舅,另外还有邻村陈姓的舅舅,长大稍微懂事后经黄康才解释他才知道。妈妈出生在水西村,她排行最小,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姐姐。在她小时候,黄显彩的外公就过世了,而外婆则改嫁去了粤省的潮州,在外婆改嫁去粤省前,将张山榴送到了陈家当做童养媳。不过陈家那时候将张山榴当女儿来养大,后来也没真做陈家媳妇,而是嫁给了黄康才,因此那也算是一个娘家了。
黄显彩记得还在读四年级时,有一天周五放学回到督察局宿舍楼,没见到黄康才的身影,以为他又出去哪里玩了,也没在意。这时候黄显彩还是跟父亲同住一个房间,他也没有钥匙,他正在宿舍楼同时也是招待所一个小会议室里写着作业呢,突然值班的督察跑过来找黄康才,看到黄显彩就说有人找他父亲,据说是他外婆和大姨。
“外婆?大姨?”还是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从来没有见过外婆和大姨,对此也没什么概念的黄显彩惊讶了。从来没有来过家里的,现在突然冒出两个人来说是自己外婆和大姨,黄显彩看着跟着督察过来的两人,心里警惕起来:“不会是骗子吧?”
督察把人带到了,就赶着回去值班。黄显彩看着两人,一个像奶奶那般满脸皱纹沟壑但又稍微没有那么老态的瘦小老太太,还有一个比妈妈要壮实看起来比妈妈要年轻一些的中年妇女,满脸疑惑。
称自己是“外婆”的老太太心里激动,看着黄显彩有点哽咽,说不出话来:“外孙,我......,我,是......外婆啊。”
而“大姨”看黄显彩有点疑惑和警惕的目光,则跟黄显彩说:“你是山榴的儿子吧?我是你大姨。外婆很想念老家几个孩子,她从潮州回来找到我,好不容易打听到她嫁给你爸爸,所以就找过来了。”
黄显彩看着她们也不太像骗子的样子,同时心想好像也还没有见过哪个骗子跑到督察局来行骗吧?
接着,外婆说了一些水西舅舅他们家的情况,包括两个舅舅没有分家之前也就是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的老家,现在是大舅舅在住那里。另外她还说起了送张山榴到陈家的一些情况,说着说着她又流眼泪了。
大姨说外婆找过来后,这几天眼泪都快流干了。他俩问一些黄显彩现在家里过得如何之类的,黄显彩回复一些自己知道的,很多他们问的之前情况包括人和事,他都不太晓得。
黄显彩就跟他们说黄康才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没回来呢,迟点再看看。等到吃饭时间还没见到黄康才,他就带外婆和大姨说去食堂看看,他有没有在那里。
黄显彩带她俩去到食堂,今天值班的厨师一拍大腿:“唉呀,你老爸回乡下了,他没有跟你说啊?”
“啊?回老家了?”黄显彩懵圈了,“这咋整啊?”
黄显彩想着晚上可怎么安排啊?自己房间没有钥匙开门也没办法安排她们住下,自己一个小孩子,去找后勤科让他们开间招待所?想的太美了吧?
还好厨师跟黄康才也非常熟悉,关系也好,看到这个情况,就安排他们三个先吃饱饭再说,然后说估计黄康才要到周日或者周一才回来呢,这样最好等会吃完饭早点回老家去,不正好是去家里看望看望嘛。
吃完饭,黄显彩先是带着外婆和大姨回到宿舍,然后跟她们说了下,现在都是傍晚了,她俩肯定也得安顿下来,不过这边就自己一个人在,又没办法联系到黄康才。
这时候还是八十年代末,连单位都还是使用那种手摇叫铃电话,电信局里有专人接听询问接哪个单位或者号码,然后等一会才帮你接过去的那种电话,所以私人家庭除了极个别特殊的,哪有什么电话之类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