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之后,他们才去了兽医院。其实按照时铮他们的说法是,他们恢复能力很强不去医院也行,但是为了郁潇潇那个半死不活耷拉在两边的耳朵,还是决定去一下医院。
郁潇潇就耳朵受了一点皮外伤,并不严重,这里的兽医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头花发白的老奶奶,她给郁潇潇包扎耳朵的时候,还俏皮地将两只耳朵绑在了一起,打了一个蝴蝶结。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兔耳上被包扎过的伤口隐隐作痛,郁潇潇平躺在很硬的木板床上,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破了一个洞的天花板。
那个洞里透过一点点光,直直地照进来,正中她的肚子,她把身体挪了挪,那光就变成了照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收回到肚子上,那光就变成一个小圆饼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变成这样和这些半兽人有很大关系,但是他们的态度自然又亲切,没有半点心虚或者其他表现,反倒是把她衬得像一个胡思乱想的神经病。
时铮给她安排在这里后,让她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找她。
她闭上了眼睛,翻了一个身,木板床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咔滋咔滋的声音。
半点也睡不着啊。
她在脑袋里数羊,数着数着就变成了小杨。小杨变成了人头羊身,一个又一个跳到盘子里,他们都长着一张可爱白净的脸,笑嘻嘻地冲着她笑,问她想不想尝尝羊肉是什么味道……
“呕。”
郁潇潇干呕一声,苦着脸从硬硬的木板床上爬了起来,穿着鞋子就往外走。她受不了了,她半点睡不着,而且睡不着的时候脑袋里就又容易想其他的事情。
她明明不是变态,可是脑子里却总有变态的画面。
晚上的街道很清冷,路上零零散散走着几个怀孕的半兽人……
时铮跟她说,千万不要去和怀孕的半兽人交流或者发生冲突,因为在他们这里特别看重怀孕的半兽人,他们是受绝对的法律保护的。如果因为她和半兽人发生什么口角,而导致怀孕一方流产的话,她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她想到时铮阴沉沉的脸和恐怖的语气,马上就和那些怀孕的半兽人又拉开了一点距离。就这样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往前走着……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温和的雌性嗓音裹着阴凉凉的风从她前方传来,她还没抬头就被一股脑的薄荷烟味冲得头脑发昏。
祁冰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像冰天里的雪一样透亮,“你一个雌性走在外面可不安全……你想去哪,我陪你。”
郁潇潇:“……”
祁冰:“对了。你是个哑巴来着。”
“那就更不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瞎逛了……你去哪就去哪,我在你旁边你也不用管我。”
郁潇潇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用手指了指祁冰的脑袋,意思就是问他为什么没有耳朵。
她也是听到时铮他们聊天时才知道原来祁冰的原型是白虎,但是更多关于祁冰的信息,他们都心知肚明般闭口不谈。
这让她更好奇为什么祁冰没有耳朵和尾巴。
这话其实问的有些冒犯了,但是郁潇潇没想那么多,她有问题就想知道答案,而且这个祁冰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祁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
“很丑。怎么了?”
郁潇潇一愣,连忙摆手,意思是不是问他自己的耳朵好不好看,而是问他为什么没有耳朵。
祁冰转着烟斗,打量着急急忙忙给他打手势的小矮子。
“你是一个矮兔子啊。”
郁潇潇心口中了一刀。
她手飞快地比划着自己还要会继续长的,祁冰却摇了摇头,“你的骨骼已经闭合了,不会再长了。”
郁潇潇抿着嘴,心里发酸,眼泪在眼眶里翻滚。
“年纪应该在25到30之间了吧……长了一张洋娃娃一样的脸,嘴一撅还确实挺有欺骗性的。但是,骗不了我……”
祁冰说她像洋娃娃,可是明明他自己才真的像洋娃娃。
他很瘦,皮肤惨白,眼睛很大,眼下一片青黑,但是他的长相却特别精致,像恐怖电影里被怨鬼缠身的贵族家的小少爷,阴暗颓废,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可郁潇潇又在那个仓库,从那个透着一条缝隙的铁柜里看到他打人时的狠劲,一鞭又一鞭,也得亏最重的都是打在时铮那个皮糙肉厚的狮半兽身上,不然普通的半兽人根本不可能在被打完之后还先去吃饭喝酒聊天的。
“想什么呢。难道被打击到了?”
郁潇潇摇头。
“不就是矮了点,老了点吗?又没什么……你长的不丑,我可以给你打60分,正好过及格线的那种……”
“欸?”祁冰:“突然走那么快干什么,别以为偷偷锻炼就能长高……其实矮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又矮又小,躲猫猫肯定非常好找地方躲,到时候谁也找不到你,你就是第一名了。”
郁潇潇觉得祁冰太幼稚了像小孩一样,她看到前面有一根小树枝就将它捡了起开,祁冰又想凑到她旁边说话的时候,被她的小树枝抵开了。
“小气鬼。”
肚子又被戳了一下。
“好好好,不是小气鬼。”
郁潇潇拿到小树枝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有东西写字了,她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在地上写字,祁冰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写字。
“你好?”
“嗯。确实挺好的……”
等到祁冰看到后面一个字的时候,他不说话了。原来她不是说“你好”而是“你好烦”。
祁冰:“唉,你好过分,怎么欺负小孩呢。”
郁潇潇看了他一眼,在地上继续写。
“你几岁?”
祁冰:“你猜猜。”
郁潇潇犹豫着在地上写下20。
祁冰笑了一下,并不明显。“我十七。”
郁潇潇心里一咯噔,原来还真是小孩啊。一时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感慨他年纪轻轻就当上地下城的城主,还是该感慨他也有小孩子幼稚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