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心跳漏了一拍，她现在才回想起，睡前，陈斯屿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打算把恒东码头给她。
夏笙没拿到实物合同，光看照片，都觉得烫手……
[我不要。]
夏爸的公司，夏笙都不想接手，更别提这海城的龙头企业了。
[是不是码头快破产了？]所以给的这么大方。
那日在清水湾，但凡有人知道，他拿回了恒东码头，那必定是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的。要是把恒东码头给了她，他岂不是，又要回到所有人都能看低一眼的境地。
[没有破产，下课过来。]
简短的回复，夏笙从中看不出陈斯屿的情绪。
他惜字如金，像个霸道的独裁者。
[不去，等我哪天心情好再说。]
夏笙讨厌死他的高高在上了，她故意把话说轻浮，让人明白，他现在只是她的Sex Partner，她去不去找他，全凭她做主。
陈斯屿如她所愿，气停了手里的工作。
他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回复她。
[撕裂了，过来擦药。]
昨晚看只是有点肿，早上再看，发现不止肿，还有轻微撕裂。确实是自己没控制好。
陈斯屿在宿舍，他看向自己右手边，药膏还在那放着，他看见，脾气消了大半。没什么不能让她骂的，除了Sex Partner。
陈斯屿淡定了，夏笙那可就炸了。
她在上课，馒头在左，小梨在右，她手机又没贴防偷窥，字号还是老年人专用的超大大大号。
大白天的，他怎么敢发这些的……
夏笙想不通，并无语至极！
她先把字号调小了，人再往后缩了缩。
确定小梨馒头看不见后，她打字痛骂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陈斯屿：[走路不疼？]
有时候摩擦到，确实是有点疼……但这也不用摆到台面上，青天白日大聊特聊吧……
夏笙：[不疼，还能跑。]
陈斯屿空了她三分钟。
像是不知道回什么，又像是他被她无语住了。
三分钟后，他发来：[我过来找你。]
夏笙：[你过来找我干嘛？]
陈斯屿：[擦药。]
夏笙急了：[我不用！我在上课！]
陈斯屿：[嗯。]
夏笙知道，陈斯屿的这个“嗯”，绝对不是同意的意思。
他是懒得和她烦了。
虽然陈斯屿只来艺术楼找过她一次，就是昨天，但夏笙深信不疑，自己再晚回几秒钟，他真会出发过来找自己。
他不用研究数学题吗？
他以前不都是学校里最忙的那个？
夏笙被狠狠威胁，她体会到了，被威胁的浑身不爽。
[我上完课，去五号楼找你。]
[嗯。]
这个“嗯”，总算是同意的意思了。
夏笙没好气地把手机塞回口袋。
就不该找陈斯屿聊天……
…………
“屿，院长叫你回去……”
庞天忘不知道，为什么学院会把这么艰难的任务派给他，难道就因为，他和屿说的话多？
他和谁说话，说的不多啊……他和屿说的那四五句，都不够他和别人打招呼的……
怎么忍心他们兄弟残杀的啊。
庞天忘怕死，拉上康康一起来了五号楼。
陈斯屿停工三天，沐大数学学院倒退三年。真不是开玩笑……
“我论文，够毕业了。”
“我知道你论文够硕士毕业，我的论文……”
庞天忘还没说完，被陈斯屿冷淡的两个字突然暴击到。
“博士。”
“我论文够我博士毕业了。”
庞天忘想死，他最近只出了两篇，还都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写出来的。
“屿，我双手赞成你休假，就是你……要不要和我透露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去交差……”
庞天忘打算走个过场。
他知道屿过去，有多勤勉……学院有些领导真是不做人……
“本来是今天。”
本来是？
那为什么不是……
那是哪天？
“啊？那是……”
“不是说了，我的论文够我博士毕业，出勤指标也早满了。”
“所以，之后都不打算来了？”
庞天忘有被吓到。
他想，学院领导要是听到陈斯屿说的这句话，估计也会被吓得不轻……
“暂时吧。”
“暂时是到什么时候？”
“这学期，我应该不会回实验室了，你们有问题，可以给我发消息。”陈斯屿淡然说道。
庞天忘惊讶张嘴。
问题是，他们全都是问题……
“屿，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突然？”
陈斯屿没有回答，答案都是他抽的烟里。
“你们学数学的初衷是什么？”
“当然是解开世界上所有难题。”
庞天忘想也不想回答道。
陈斯屿点头：“嗯，我也是。”
“过去，我想解的题，都解开了。”
“但有一道题，她从出现开始，我就一直知道她的答案。解题步骤很简单，可我却因为她的简单，一直将她放在一旁，任何事都排在她的前面。随着时间过去，题里的数值变了，我要重新答题，这次，不再像之前，这么简单，这么容易。”
庞天忘一头雾水，康康却听懂了。
“什么题啊？又简单又难，不会是‘海妖之歌’吧？”
“不是，庞学长。”康康拉走了庞天忘。
“让我看一眼，感觉挺有意思的……”
“学长，你解不出来的。”
“？”
“先吃饭先吃饭！”
“叫上屿啊！”
“陈学长不是要解题？他应该没时间和我们吃。”
“什么啊？”
…………
这是陈斯屿今天抽的第四根。
昨晚要了她，一方面是她嚣张叫嚣，另一方面，也是自己，私心所至。
就像他说的，他能解开很多数学题，但面对她，还是不一样，本以为需要他走一步，再多看百步，没想到对方毫无章法可言。
随心，随的有点太过了。
昨日与他共缠绵，今日连关系都不要，独善其身，关心作业，关系成绩，就是不关心自己。
要说薛家，其实都是幌子借口，他在里面占的成分，不过一二。
想到薛啸凡手里的照片，陈斯屿暗下眼眸，灭掉了香烟。
尾烟如薄雾，遮住了他眼梢的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