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
陈斯屿先开的口。
声音冰磁,和外面的雷电相比,还是雷电更凶一点。
他耐心不多。
但并没有推开她,而是给了她时间自己离开。
“站不住。”
夏笙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太阳穴突突狂跳,每一下都绞地她神经紧绷,浑身无力。
“站不住就坐地上。”陈斯屿毫不留情。
“不。”夏笙把他当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撒手。
“你再碰到我,就出去,自己找地方住。”
陈斯屿冷冷垂眸,鼻尖都是她身上的花香味。
夏笙听到,一秒松开手,这句话杀伤力太大,大过雷电对她的折磨。
她皱起眉,忍着难受站稳身子,在下一道雷劈下来之前,捂住耳朵,踉跄地跑回了房间。
这房间,隔音效果绝佳,好像一道屏障,房门一关,任外面的声音再响,都能弱化到几乎听不见。
夏笙躲在被子里,轻轻拭过眼尾的潮湿。
数不清是第几次这样。她一边自嘲,一边放过自己,允许自己害怕。不就怕个雷电,谁没有个怕的东西。
房门“啪嗒”一声关上,陈斯屿敛下眼皮,提步上前,捡起掉落的冰水,重新放回冰箱。
大雨打湿窗玻璃,一道一道滑落,汇聚的水痕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
桌子上有个孤零零,盖子打开的保温杯。陈斯屿走过去,给杯子倒满热水,扣上杯扣。
他拎着杯子上的长绳,走到女孩所在房间门口,将杯子挂在门把手上。
绳子绕了两圈,系了一个活结,哪怕扭动门把手,也不会掉落。
陈斯屿弄好后,轻扫一眼素白的房门,转身回了隔壁房间。
和平常雷雨天不敢睡觉不同,这次,夏笙躲在被子里,睡着的特别快。虽然一直是半梦半醒,常常睡着了,没一会,猛然惊醒,紧接又睡着,又惊醒……
身上流的虚汗,沾上空调冷风,像是到了相反的季节。
夏笙在凌晨四点醒来,手抚上脖子,咽了咽,喉咙疼痛难忍,感觉再不喝水就要渴死了。
她拿出手机,查了查外边的天气情况,红色预警已经过去,剩下一整天的大风大雨。
夏笙短暂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出去找水喝。
将毯子罩过头顶,轻轻转开门,夏笙一眼就看见,挂在门把手上的水杯。她解开绳子,拿回自己的杯子,其中重量能感觉到里面灌满了水。
怕又突然打雷,夏笙快快退回了房间。
床边,她仰头喝了几大口后,开始恍惚……这水,是陈斯屿帮她倒的?
…………
不出意外,第二天,夏笙发烧了,早饭、午饭一个都没赶上。甚至一点钟,陈斯屿来敲门,她都没听见。
“想和我一起睡觉了?”
夏笙眯开眼,看见陈斯屿站在她床边,没有被吓着,反而微微扬起唇角。
她内心复杂又慷慨。
就说,她美色不差。这么多天,陈斯屿对她一点都不心动,她不相信。
这不,今天,终于知道她的好了?
陈斯屿将退烧药丢到她床头柜上,面沉如水,声音冷冽:“38度3,不想烧成傻子,就起来吃药。”
“哦。”
原来不是来找她一起睡觉的,夏笙幻想破灭。
她试着动了动,发觉身上哪哪都疼,像被压了块千斤重的大石头,随便做什么动作,都异常沉重。
每次打完雷都会发烧,夏笙早就见怪不怪。
她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懒懒地从被子里伸出手,问道:“药呢?”
陈斯屿冷着脸,没说话,隔了三四秒,他拿起那板药,对准她手心,拆了一颗。
夏笙就着水乖乖吞了。
很快,她又睡了过去,完全不防备,陈斯屿就在旁边。
陈斯屿看着她虚弱无比的睡颜,微微皱眉。
半天,他收回视线,拆开了床头柜上的退热贴。
…………
等夏笙真正睡醒,是三个小时之后。
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酸痛减缓了许多,知道是药起了效果。
她抬起手,想摸把额头,看看自己烧退没,结果摸到一个退热贴,撕下来一看,和上次在陈斯屿宿舍见到的那两个一模一样。
有点反应不过来,夏笙饿了一整天,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快速找了件开衫披上,出门找吃的。
桌子上有水果,她掰了一根香蕉,边吃,边在偌大的房子里闲逛。
突然,一扇门打开,陈斯屿从里面走出来。
夏笙像见到光一样,快步凑上前:“陈斯屿,我好饿,我们晚饭吃什么?”
陈斯屿掠过她,往客厅走:“外卖。”
夏笙边跟上,边掏出手机:“外卖吗?那我来点。”
“点好了。”
“啊?”
陈斯屿点的外卖是新和轩,一家海城很有名的黑珍珠餐厅。
琅云金榭的安保级别很高,外卖是物业管家送上来的。
夏笙饿的连吃了三块排骨后,才缓过来,有力气问陈斯屿:“这里的房间是不是特别隔音?昨晚,我一回房间,就听不到雷声了。”
陈斯屿答非所问,语气中有冷讽:“被雷声吓到发烧。”
她昨晚的局促,他看出来了。
夏笙怔愣过后,为自己开脱:“有人怕蛇,有人怕黑,我怕打雷闪电。”
她这是正常的。大家都有各自害怕的东西。
“你不怕蛇,不怕黑。”
“也怕……”
确实是怕的东西有点多……
夏笙在陈斯屿那,确定了她房间里的窗户,装了进口隔音系统,巨隔音后,后面几天雷雨天气,她非有事,一步也不出房间。
陈斯屿还是很忙,甚至比在清水湾的时候更忙了。
来琅云金榭第三天,家里多了一位新阿姨,她会在特定时间过来,打扫卫生,以及准备一日三餐。
这位阿姨,比吴阿姨、何阿姨还神出鬼没,常常夏笙一回头,阿姨人就不见了。
一周过去,天气转晴。
夏笙这才彻彻底底,出琅云金榭活动。
住在市中心的好处,就是有逛不完的街,她一连买了三天衣服,每天回来,都过了饭点,阿姨留饭不留人,早没了踪影。
而陈斯屿,这些天,天天在外,夏笙也不知道他几点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