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宗府,落花院。
“盈儿,好些了没有?”
楚子谦见帝千离醒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握住帝千离的手,眼神柔情似水。
“好多了,多亏了他们送我回府,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帝千离语气平淡,对于楚子谦的的柔情,并没有心思去应对。脑子里都是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从鹿山庄园出发回来的那天起,已经过去了七天。
她是第三天被王晴送回了花宗府。赵寻将周肃和柳青青送回家后,借探望她的名义,与她交换了解药。
当时在鹿山庄园,赵寻也给她喂了一颗毒药,迫使她跟他们一起离开。
她吃下的那颗毒药虽然没有五日绝致命,却也是让人不可小觑的百艳红。
中了此毒,身上每天都会起红疹,奇痒无比。
可恨的是,此毒药没有一次根除的解药。
即便当日服用上好的解毒药,或者用什么办法退了红疹,第二天全身还是会复发。尤其前七天,状况会很严重。
一想到她被赵寻等人骗了,心里郁闷又烦躁。
在第三天回府的时候,她还不知自己中的毒是百艳红。这种毒虽不狠辣致命,但非常折磨人,绝迹了很多年。
怎知身为靖安侯府的三少爷赵寻,有这种令人不齿的毒药。
在鹿山庄园时,她以为只是寻常让她浑身起疹子难受的毒药,回到府中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与赵寻交换了解药。
在当天她吃下所谓的解药后身上的红疹消失了,以为毒也解了。第二天身上又起了红疹后,还发起了高烧,才知道自己是中了百艳红。
她所占的这副身体太弱,在回府第四天开始发烧后,即使吃了药当时退了下去,没过多久又烧了起来,断断续续地高烧了四天。
熬过了前七天,她身体状况终于好了一些,在刚不久意识恢复清明。
只是一想到她要被此毒折磨一百天,就恨不得杀了赵寻。
“都怪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
楚子谦满脸的自责。他抚上帝千离的脸,细细抚摸,生怕弄疼了她一般,小心翼翼,又轻又柔。眼中是满满的心疼和爱怜。
随着楚子谦的触摸,帝千离感觉脸上不对劲。
她伸手摸了摸另一边脸,发现脸上有许多凹凸不平。
难怪她感觉楚子谦的触感奇怪,并不平滑。
“我的脸……”
帝千离想问楚子谦她的脸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那么多疙瘩?是不是毁了非常难看?
她还没问出这些话,楚子谦马上安抚道:“没事,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相信我,我会让你的脸恢复如初的。”
帝千离听了,当即从床上下来,怎知脚刚落地,身子向前倒去。
“盈儿,不要乱动。你身体还很虚弱。”
楚子谦搂住了她的腰身,捞进怀中。在帝千离身子撞在他胸膛的一刹那,眼中闪过一道痛苦之色,转瞬即逝。
温热的触感让帝千离的身子有一瞬间僵住。
她主动调侃挑逗男子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事态的发展自己能够掌控,便能风轻云淡地应对。当她被动或者出其不意地接触男子,便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就像此时,依靠在楚子谦怀中,让她本能地想抗拒。
“刚刚有点头晕,现在好多了,我想看看我的脸。”
帝千离不动声色缓缓地退离楚子谦的怀抱,走向梳妆台。
铜镜中,一张娇俏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原本那两道浅显的刀疤已然泛红,且增生出来的肉变得格外明显。像两只蚯蚓一样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起红疹后留下的痕迹。
她很明白,她的脸是抓过之后才会变成这般让人惨不忍住。
在她反复发烧的四天她浑浑噩噩,意识不太清楚。现在细细想来,不是她自己抓的,是有人抓了她的脸,才导致现在这般丑陋的模样。
帝千离怒火中烧,但又无处发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已平静如水。
“盈儿……”
楚子谦见帝千离极力隐忍又不发作的平静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刚要开口安慰几句,话就被打断了。
“这几天都是你在守着我吗?”
帝千离侧着头,迎上楚子谦怜爱的目光,淡淡地开口道。
楚子谦心里一怔,如果说刚醒来时花流盈还没适应,对他冷淡了些他能理解。可到了现在,她对他的态度,已不像之前那般热情。
淡漠得好似他就是一个外人。
“我很担心你,每天白天都会来看你。盈儿你怎么了,是怪我没有提前找到你所以生气了吗?我也很自责,要是早点找到你,你就不会受到这么多伤害了。”
楚子谦如实回答,言语中充满了愧疚。他伸手去摸帝千离的头发,在即将要碰到的时候又放下了手。
不知是觉得唐突,还是害怕帝千离会生气。
“你很好,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不能接受我的脸变成了这样。”
帝千离唇角含笑,淡定地用指甲划过其中一道伤痕,瞬间渗出了鲜血。
楚子谦瞳孔微震。
帝千离嘴上说着不能接受自己的脸丑陋不堪,却风轻云淡地亲自加深自己的伤痛。如此矛盾的举动,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女子该有的反应。
说她不在意自己的脸,但眼中除了跳跃着嗜血残忍的目光,还夹杂着邪冷愤怒之色。唇角邪肆的轻笑,看得人背脊发凉,倍感压迫。
她总能在云轻云淡间,让人感觉到她浑然天成的高贵与桀骜,无形中透着高高在上的冷傲与邪肆,给人一种心甘情愿臣服的压迫感。
可他,不是觉得对方太疯了不好拿捏,难以接受,心中反而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令他心情愉悦,甚至甘愿沉迷其中。
经过这些天的调查,他明知道,她身上有秘密。
她以前喜欢他,可前些天她对他的热情熟络,更多的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就像他以前,对她的关照,是基于婚约的前提下,责任所在罢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呢?
他感觉快找到那个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