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莉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季久是崩溃的。
一来他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没想到挟持自己的男人白长这么大个子，和他一样，居然分不清方向。
二来，方莉有危险。
历经鏖战，方莉终究是撑不住了，她变成葎草形态，不久前换上的衣服再次报废。
此次变身，方莉不再注重攻击，转向防御。数不清的藤蔓缠绕主干，仅留两根粗壮的藤鞭杀蝙蝠。
借着火光，季久注意到葎草主干被蝙蝠撕咬的地方一直渗血，地上已经黑了一大片。
“莉姐！”
“姐！”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是孙慕杨。
季久又急又气，可恶的孙慕杨居然敢挖他墙角，他正打算跑到方莉身边帮忙，挽救一下姐弟情，没想到身后猛地传来令人窒息的拉扯感。
“咳，”季久手指慌乱抠挖勒在颈间的衣服，他要被勒死了，“你妈的，松…手！”
听到季久上气不接下气的‘请求’，男人果真撒手，见季久要去送死，他好言相劝：“你一小孩，别去了，危险，我去。”
季久捂着脖子回头，男人一脸正气目光坚毅，他真心把季久当小孩，也是真心要去帮方莉。
男人身高腿长，几步越过弯腰咳嗽的季久，快步奔向方莉的位置。
“咳咳咳，妈的，奇葩。”季久脖子上的伤本来好的差不多，这一勒，他感觉伤口结的痂都被磨掉了。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季久决定等李锦安问起，就把身上新添的伤全算到高个男人头上。
遭男人拖后腿，季久捞到观众席位，亲眼目睹孙慕杨是如何挥着棍子挖他墙角。
孙慕杨快速检查完车队的车，确保大家的安全，他本就打算回来帮方莉，碰巧遇到方莉不敌的画面。
“姐！”孙慕杨三两下打散蝙蝠的阵容，凑到葎草身边，“你没事吧？”
方莉已经虚弱到极点，自从异种成功，她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候，眼下竟有一种重回被迫异种时的感觉。
她的四只眼睛有三只微微闭合，剩下的那只被鲜血浸泡，亮得惊人。
“小孙，你快走，带着季久走！”
“我不走！”孙慕杨固执地守在葎草身边不肯离去。
可惜这一次，方莉无法翻身扛起大旗，她太累了。
葎草仅剩的眼睛缓缓闭拢，缠在一起的藤蔓慢慢散开，高高举起的攻击藤从半空掉落，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朦胧的月色中，方莉渐渐变成人形，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横流。
“姐！”
“莉姐！”
又是重叠的呼喊，季久老远便看到方莉的惨状，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
等陌生男人脱下衣服遮住方莉的身体，季久猛地回神，边跑边掏宝贝豆子。
“有豆子，我有豆子，”季久小声念叨，试图冷静，“不怕不怕，我可以救她，我可以。”
脚边是方莉的‘尸体’，孙慕杨双眼发直，两三秒后，疯也似地抡着棍子打砸。
卫凌磊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到，往旁边躲了两步：“妈呀！这孩子疯了。”
刚说完孙慕杨，季久三步并两步跑来，膝盖重重跪到地上擦行至方莉身边。
卫凌磊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个两个失去主心骨一般，他摇摇头，双手紧握，大吼一声：“欺负孩子，我和你们拼了！”
他人高马大，肌肉鼓胀，大手随意在空中摸索几下便拢住好几只蝙蝠，卫凌磊双手用力，硬生生把蝙蝠撕裂，蝙蝠尸体被他随手丢在一边，他就用这种笨办法一点点灭杀蝙蝠。
有卫凌磊撑着，孙慕杨丢下棍子与季久一左一右守在方莉身边。
“莉姐，莉姐？！”季久凑到方莉耳边呼喊她的名字，声音隐隐带着哭腔，“莉姐你能听到吗？”
“姐，姐你醒醒啊！”相比之下，孙慕杨简单粗暴，直接动手推搡。
方莉一动不动，呼吸极其微弱。
眼看方莉没反应，孙慕杨急得两眼泪汪汪，他不敢眨眼，怕错过方莉的动作，也怕眼泪流出来。
小蝙蝠不停偷袭，季久不放心，他命令孙慕杨：“你杀蝙蝠，我救莉姐。”
这是季久遇到的第二颗能量豆，他可以感受到里面充沛的能量，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份能量转换到方莉身上。
当初李锦安可以吸收能量是在他清醒并主动的状态下，如今方莉昏迷，断然没有主动吸收能量的意识。
“我不！”孙慕杨大声拒绝。
摸不着头脑的季久本就烦躁，这种烦在孙慕杨说出那句拒绝的话时轰然爆发，他啪地一下甩了孙慕杨一耳光，“不想莉姐死你就乖乖听话！”
季久难得强硬，孙慕杨被唬住，他同季久确认：“你真的可以救姐姐？”
“反正你不行。”
死马当活马医，孙慕杨不得不承认季久是对的，他的确不能救人，他没本事。
胸中的恨意急需发泄，孙慕杨拎着棍子一下下砸向飞行中的蝙蝠。
有些蝙蝠被击中，从空中掉落砸到季久头上，可他无暇顾及，他先是把豆子直接塞进方莉手里，试图让方莉主动吸收能量。
等了半分钟，豆子里的能量分毫未变，季久捏起豆子，放在手心攥紧，另一手攥紧方莉的手，试图连接她与豆子。
方莉的手微凉，上面的血有些滑，季久委屈地瘪嘴：“莉姐，你得洗洗手了，都脏了。”
“等李锦安回来，让他亲自给你洗。”
“呜呜呜，李锦安怎么还不回来啊……”
第二种方法同样没用，季久拿豆子的手高高扬起作势要把豆子扔了，但一想到这是救方莉的唯一方法，又不得不收回手。
他两只手一齐握住方莉的手，豆子被夹在中间，略微硌人，季久捧着方莉的手，“原来莉姐你手这么小啊。”
“明明我们差不多高的，”季久吸吸鼻涕，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方莉渐渐凉下去的手掌。
“小孩！别哭了！我们得走了。”卫凌磊扔掉手里的尸块，“这玩意儿打不完，有的还会吸血！”
孙慕杨猩红着眼，抽击蝙蝠的空隙扭头观察方莉的状态，从季久佝偻的身子不难看出，他根本没办法救活方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