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欢不置可否,对皇帝舅舅的心思猜到一些。
无非是催婚之类云云,她也懒得跟他们打交道,随便敷衍几句,就撤退了。
宰相府邸。
叶承欢百无聊赖,想着刚刚皇帝对她说的话,又想着凌无双,陷入了沉思,这个剧情到底是要她干什么呢,她迷惑了。
不过叶承欢也没有疑惑的太久,因为战争爆发了。
现在正是大商朝——欧阳政在位的时候,也就是叶承欢的舅舅正当权的时候,别看盛京城里歌舞升平,达官贵人纸醉金迷,其实大商朝早就再走下坡路了。
正如凌无双所说,东夷西戎南蛮北狄,都对大商朝的版图虎视眈眈,更何况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大商朝百战百胜的将军姜顺死了,现在这个节点,真可谓是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啊。
盛京城里紧张的气氛也是一触即发。
恰逢此时,南蛮的使者要来求亲,结两国秦晋之好。而大商朝恰好只有皇子而无公主,但南蛮的使者已经说了,他们求亲,求的是留有皇家血脉的公主,而非其他。
"这些南蛮子真是欺人太甚,区区南蛮也配求娶我们大商朝的公主?"
"呵呵,不仅如此,还指名道姓要留有皇家血脉的呢。"
"大将军死了,我们大商朝偌大一个国家,竟然无一武将可用?"
"当今留有皇家血脉的,适龄女子不就只有太平郡主了吗?"
"你是说和凌小郎君订婚的那个太平郡主?"
"废话,除了她,还有谁?"
整个盛京议论纷纷,事实上皇帝早就派人和南蛮交涉过了,他们的潜台词就差指名道姓是太平郡主了。
皇帝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再宣叶承欢入宫。
为什么他这个皇帝活的如此憋屈?都是因为大商朝国力低微,国库也不充足。
叶承欢看了下天色,风萧兮兮,山雨欲来之势。她早就对盛京的传言有所耳闻,自然也知道皇帝宣她进宫所谓何事。但是这么快,却属实是让她没想到。
皇帝看着绿裳着身的叶承欢,脸上不易察觉地显出怔愣之色,真的要送承欢去和亲吗?可是她是如此的像阿姊啊。
他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茶,脸上早就失去了平时云淡风轻的笑,反而带着一丝怅惘,"今日风大,承欢可知我宣你来所为何事?"
哪怕心中早已知道叶承欢和亲的命运不可更改,毕竟祖宗基业和一个女子的婚姻谁轻谁重一目了然,但是他还是在承欢面前称呼"我"。
皇帝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可怜了他侄女。
叶承欢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的鬓角出现了一丝白霜,很正常不是么,毕竟皇帝年纪也大了,她知道,拿她的婚姻去换两国秦晋之好,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可是南蛮来势汹汹,真的靠婚姻是绑不住他们的,叶承欢微微垂首,抿抿唇,"可是和亲?"
皇帝叹息,"正是如此,南蛮要我们和亲,还指名道姓要留有皇家血脉的女子,朕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承欢你符合了。更何况,南蛮势大,而我国早已江河日下了……"
皇帝将所有因果都和叶承欢剥析清楚,他的心里是矛盾的,既希望叶承欢识大体能够答应,一边又暗暗希望叶承欢能够拿出合理的理由来拒绝。
在皇帝满是哀叹惋惜的眼神之中,叶承欢神情淡然,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南蛮的确是强,但皇帝舅舅是否想过,为何南蛮非要和我们势弱的大商结秦晋之好?南蛮找东夷结盟,或者西戎北狄哪个不比大商来的强?而它偏偏单找我们大商,无非是借我们大商的交通枢纽这个绝佳位置,好一统天下。"
她看了看皇帝阴沉的脸,兀自一笑,"等拿下了东夷西戎和北狄,我们大商自然也是南蛮的掌中之物,连他们都覆灭了,我们大商又凭什么能继续留存呢?我们这个微不足道的联姻又能有多少份量?"
皇帝阴沉沉的脸上,神情肃穆地听着叶承欢的见解。
自从上次叶承欢在盛京大放异彩后,他心里对叶承欢的评价就慢慢升高,但是他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女子,觉得叶承欢再怎么也翻不出太大的浪花,而今日,叶承欢却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皇帝笑了,"的确是如承欢所说,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么?谁让大商势微呢?诶,能够最后一个被灭,死去的时候,朕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了。"
皇帝终于撕下了虚伪的面具,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在大商和平的年代,他不介意对侄女展现一些温情,可是一个女子的婚姻,相比于江山来说还是太轻太轻了。
还是那句话,用叶承欢的婚姻来换大商暂时的和平,哪怕遭人耻笑了些,但好歹暂时保住了祖宗基业不是?
叶承欢下意识得看向皇帝的眼眸,她就知道皇帝这个狗贼,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又想让叶承欢心甘情愿去和亲,他不用承担骂名,又不想让别人说,大商朝怕了南蛮。
真是又当又立啊,叶承欢在心里冷笑一声,但是她叶承欢可不是吃素的,不过是打战,她传承了中华上下几千年的优秀军事理论,她可不怕,只要让她上战场,她有一千种方法赢得这场战争。
她垂眸,"要是我说,如果让我领帅,我能赢呢?"
皇帝像是彻底压抑不住笑声一般,"就凭你一介女儿身?整个大商朝的武将都不敢说这句话。"
叶承欢深深地望了一眼当今皇帝,"承欢从不妄言,再说了,如果能赢,对您来说不是以小博大,我大商直接站稳脚跟。如果输,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承欢死,可是战争总有人死不是吗?"
的确,对他来说,输也只是正常的战争失败而已,如果赢,那获利可就大了。
更别提,叶承欢身后还站着大商朝手握重权的宰相。
他面色凝重,看叶承欢的眼神更加的幽深暗沉,"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叶承欢闻言笑了,笑容清脆,但她说的话却带着彻骨寒凉的冷意,"何不以战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