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深邃的走廊中,一只橡胶外皮的长筒手电亮着灯,突然从一号通道转向乐台休息室的拐角地处跳了出来,落在不远处骨碌碌转了几圈,然后丧失了所有动能。
过了十几秒,它光彩依旧,安静闲适。
这时,两个人一前一后,就从拐角后面出来了。
一个较高,一个低矮一些,因为弓着身子。
那个较高的人抬头在额头上方按了一下,顿时,这被有弹性的带子固定着的工矿电筒放出光芒,驱散了黑暗。
他左右看了看,弯下腰,捡起来长筒手电关掉,抬起头,面容严肃,正是赵培钢。
这里的走廊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李阿瑟无法监控,他只能这样前进,总得小心一些。
当然,即使有监控赵培钢也不敢完全依赖,就像刚才,即使韩建努力地快速监控每一个画面,也没能发现奇卡已经绕到了配电室。
在无人存在于一定范围内时,它们好像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瞬移。
这或许就是韩建要让人分散出去监视的重要条件之一。不然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它会不会就直接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
“什么东西!那群科学家要是能把这玩意研究明白了,科技估计就跟火箭怼屁……一样,直接就升了天了。”赵培钢嘴里放着降低心理压力的话,看到田大千畏缩着不敢出声,一边跟着走一边忙着用已经像抹布的洋手帕擦拭着衣服上鼻涕的痕迹。
“真是猪鼻子里插葱……”
手电筒扔给田大千,赵培钢两人继续前行,前方的地势突然变高,隆起。等到更近一些,才发现是一级级通向高处的石阶,尽头是一扇布满繁复花纹的欧式木门。
赵培钢把带来的地图从口袋里掏出来展开,发现乐台连带着休息室的确是要比其它地方更高一些。
至于这的确是欧洲的风格还是游乐园自己的想法主张,他就不能确认了,他的文化程度可不如他的徒弟。
嗒嗒……安静的走廊很适合传播声音,清晰的,不算匆忙的脚步声接近,回头一看,钱文瘦削的脸颊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师傅,李阿瑟叫我告诉你们,月台和迷宫暂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况,没有玩具在。”
“好。”赵培钢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后,他又向钱文叮嘱道:“记住我的话,后退,依托保安室防守,现在人手不够,不能再随意向外走了,要随时确保自己能安全地回到保安室。”
这句话一定琢磨了很久,不然师傅是说不来有“酸词”的话的……钱文神色一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转换了话题:“还有,师傅,李阿瑟问他那里的电击器有没有拿一个?”
“拿那个干什么用,那么小的功率,小孩的玩意。”赵培钢抬起握枪的手摆了摆。
“奇怪,李阿瑟说他明明带了两个……”钱文疑惑地自语,思考着可能,毕竟是电击器,怎么也比警棍好用。
沉默中,田大千停下了擦衣服的手,把手帕塞进了鼓囊囊的兜里。
…………
咚!
又一声巨响,惊得李阿瑟脖子一缩,看向身后小门,可是黑黑黝黝,什么也不见。
又是砰砰两声。
“韩警真不是人啊,这得是打成了什么样子……真的那么厉害吗?和玩具,应该是玩具,打得有来有回……”李阿瑟听着那剧烈的动静,由衷赞叹。他低头看看手中攥出汗渍的手枪,想到赵警,感觉越发能够体会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他拉回思绪,放在了监控上。
嗒,嗒,钱文拿着手电筒,走进了保安室,看到李阿瑟和另一扇门边的杨树林,情绪不高地对李阿瑟道:“我都给赵警说了。”
说完,他靠在墙上,离控制按钮很近,变得沉默。
“好……”李阿瑟看了看他,觉得没话可说,只能看回监控,将视角放到迷宫的监控摄像头。
迷宫是很大一个广场,有很多小隔间和许多扇质量不高的塑料门,站在一边甚至都可以模糊看到透过来的光线。
昏暗的右上角五六级阶梯上,有一扇厚实的木门,此刻缓缓打开。
赵培钢探了个头,没有直接走出去,也没有再次丢什么“投石问路”,而是视线平贴,依着模糊的绿光,寻找应急灯牌。
在不远的墙壁上就有一面,散发着莹莹绿光,照得附近景物隐约,不太真实,又很有些恐怖。
这时,整个迷宫的应急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赵培钢还没有反应过来,啪啪啪,这些灯牌又一一亮起,然后再次重复了这个过程。
赵培钢仿佛早就有所预料,呼了口气,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赵,赵警官,那个小伙子不是说要先闪灯,闪两下才算安全吗?灯闪了吗?”门内,田大千对赵培钢的大胆行为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
赵培钢没有理他,站在这高处,俯视底下大房间内的所有布置。
看着看着,他嘴里念叨起来:“先从左边走,推正前的门,然后再往左走,继续开门往边绕,在第三间停下右转,因为是一个没有门的房间……在第十三还是第十一的房间……左转还是右转?好像进错了……”
“还是右转吧……”
赵培钢试图在高处就凭借地理优势先规划出一条联通起点和终点的路径,他努力地记忆和解谜,排除错误道路,但最后还是被弄得不断揉着额头,稀里糊涂。
田大千走上前来,也往下看,半晌道:“那只鸡不在这里。”
“对,”赵培钢想起什么,就问他,“你知道这迷宫怎么走不?”
“这个迷宫?”田大千面露惊讶,“我为什么要知道怎么走?”
见赵培钢脸色沉下来,田大千摸了摸额头,赶紧解释道:“赵警官,我手下的人各管各的,我主要把握游乐园整体,不知道这个鬼屋的迷宫怎么走。”
“你这游乐园跟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崽子似的,这园长位置栓头猪都能做了!”赵培钢眉头一皱,骂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那个杨树林知道?你要是早点把这么重要的事说清楚,咱们就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了!”
田大千沉默了两秒,肉眼可见的没底气。
这畏惧被赵培钢看在眼里,然后听到田大千好像不确定又包含肯定的声音:
“老杨好像也不知道……”